| 學達書庫 > 單飛雪 > 真正的勇敢·下 | 上頁 下頁 |
| 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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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跟她一樣啊。 她笑出來。「喂,你在哭嗎?」 「我很可惡對吧?」崔勝威用力抹臉,卻哭得更凶。剛剛她甩門離開,讓他恨透自己,覺得自己真是爛透了,但為什麼她在笑? 而且—— 他驚愕。「你——在哭?」 「唔。」徐明靜撲上前,踮起腳尖圈住他,安慰地拍拍他的背。在他肩頭又哭又笑。「能哭真爽,你厲害,治好了我的乾眼症——」 「明靜……」 「我會按時吃飯,再也不會弄到胃痛還貧血。因為你,我才活過來,因為你給我的快樂,我會勇敢、我會好好活,我絕不會忘記你。」 她放開他,後退一步,抹去他眼角的淚,笑得燦爛。 「雖然我們分開了,但這不是你的錯,不要像以前的我那麼白癡,內疚地活著,像愚蠢的死人。你要好好的,這是我們的約定。」她伸出尾指。「打勾。」他鬆口氣,臉上出現寬慰的表情。和她打勾,相視而笑。 「我終於可以好好睡覺了。」他說。見她微笑,他抱住她的腰,拉她靠在他肩上,下巴靠著她的頭,聲音哽咽,淚水迷蒙。「謝謝你,明靜……」 在淚水裡,他們約定彼此都要好好過,也在淚水裡明白,既然有緣相愛,曾認真想像一起到老,無奈迫于現實必須分開,與其憤恨埋怨,引發之後種種的內疚與後悔,不如趁還在時好好道別。 為了曾愛過我們的人,要活得更燦爛。 就像蝴蝶吻過一朵又一朵的花,直到翅膀再也拍不動,就算死也沒有遺憾,也許,這才是真正的勇敢。 不是對生離死別麻木,而是用痛快的笑與哭經歷一切,承擔快樂也承受痛苦,繼續好好活下去,讓愛你的人安心,為了曾認真愛過你的人,要更愛惜自己。 告知沈珠荷分手的決定,崔勝威隨即啟程前往法國。 長期跟蹤崔勝威的眼線立即回報高金霞。 「他去法國幹麼?」夜裡,高金霞一邊咳嗽,咳得五臟六腑都快翻過來,一邊聽滿姨口述剛拿到的資料。 「上面寫著崔總裁去法國前還跟會計師調了資料,秘密跟幾家銀行專員碰面。」 「唔……」高金霞閉目思索。法國?難道是……她睜眼。「阿滿,我和陳律師約什麼時候?」 「週六下午三點。」 「你讓他今晚就來。」說著又咳了起來。 「您需要休息啊。」滿姨輕撫老夫人的背。 「來不及了,」高金霞抓住她的手。「叫律師來,現在——」 天氣一日比一日炎熱,城市像個悶燒鍋,煎得人心浮躁。而思念如沸騰的油,痛烈地燒灼著崔勝威。 當措手不及的危機暫時解除後,連著幾日,他試著靜下來想了許多,想著他和徐明靜,想著恒星飯店的未來,更細細的審視過自己的人生。 以為掙到錢就能跨越人生的荊棘,活得安然舒適,但是並沒有,他依然面臨各種威脅。 到法國待了一周,他回國重新投入工作。 這日,他帶上資料前往高金霞的住處,已經做足準備要跟高金霞攤牌。 她那麼老了,有些事他要預先準備,譬如她死後,她的飯店股份怎麼辦?他想把那些股份買回來。 豔陽下,高金霞的別墅外停著兩輛卡車,工人忙進忙出的搬運物品,幾隻蜻蜓穿梭其間,滿姨在那兒指揮著。 停妥車子後,崔勝威上前問滿姨。 「這些東西要搬去哪?」 「都是老夫人用慣的,她不想要了,要我處理掉。」 幹麼忽然果斷舍離?「我想找奶奶報告事情,打過電話但是她沒接。」 「總裁,老夫人已經去世了,就在三天前的深夜裡。」 崔勝威震懾。 「她要我不要通知你。至於老夫人的遺產,過陣子律師會聯絡你。還有這個,她讓我交給你。」滿姨將一串鑰匙放入他掌心。 「是別墅的鑰匙,她要我跟你說:『壞人走了,歡迎你回家。』」 握緊鑰匙,崔勝威震撼著,感覺某個很重很重的東西驀地從心中溜走,空掉了。 他傻了,惶惶地問道:「葬禮……」 「遺體第二天就火化了,骨灰已經灑在海裡。」 崔勝威怔怔地回到車上,發動車子下山。 跟死老太婆有關的一切一幕幕掠過腦海,那麼可惡、那麼囂張剽悍、那麼氣恨的人忽然走得低調,無聲無息—— 他發現自己視線模糊,看不清楚前路,他將車停在路旁,輕觸眼角,竟是一片濕漉。 他恍惚地哭著,卻不知是喜極而泣還是其他的情緒。 熱淚不斷淌下,越淌越兇猛,最後他趴在方向盤上,激動得哭到不能自己,就好像一隻籠中鳥被困住太久,忽然自由了,看著天空卻不知往哪兒飛。 痛哭一陣後,他坐直身子望向右邊座位,彷佛又看見那壞透的死老太婆坐在那兒對他笑,金牙閃亮著。 「壞人走了,歡迎你回家。」她說。 「但是我……」他哭泣。「我不喜歡這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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