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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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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跟我裝聾作啞!」齊飛雪環胸道。「宋英傑是個明理的人,他可以對兒子的死因豁達,是因為愛子並非被害。而妻子若死,就不一樣了,因為黃真是為尋仇而遭毒手,一個人遭逢兒子、妻子先後離去,他有再好的涵養都很難不動怒;可是,宋英傑畢竟為一代豪傑,以他的氣度,他會挑戰直接殺了愛妻黃真的人。」 「不錯嘛,三哥,你的解析力越來越好,宋英傑確是這麼一個有君子個性的人!」陸丹風完全認同地搓著下巴。 「而你是絕不會讓任何人動黃真。」齊飛雪看著陸丹風,歎息道。「因為你要親手殺了她,除了為雪兒報仇外,你已打算將這段仇恨獨攬上身,無論是成是敗,都只到你為止,是嗎?」 看著齊飛雪那雙精銳的眼,默契盡在兩人視線交會中,陸丹風揚唇豪笑,舉著酒瓶道:「敬你老三一杯酒,不枉我倆交情這麼久,兄弟不愧是兄弟!」 「謝啦,你老四這杯酒我喝不下,更別想我會放手任由你,今夜你想離開郡南王府,很難!」齊飛雪推開他遞來的酒。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飄浪劍客對上多情劍客,勝負今夜定能見真章了!」他乾脆朝明月舉瓶,一副舉杯邀用的模樣,獨自飲著酒。 「這個真章,我一點都不期待,宋英傑的武功與王爺僅伯仲間,你以為自己能輕易取勝?」 「宋英傑是個當世人物我可沒忘。」他抹過唇邊酒漬,無所謂地聳肩。「勝不了,就是我玩完了,到時就去黃泉路上和死去的人見面,想想也不錯,陽間了生死,陰間慶團圓!」 「這種時候別跟我說俏皮話,難道一定得這樣做,你才會開心?」 「至少不會後悔。」陸丹風一笑,意味深長地道:「人生呀,說太長是短暫,說一瞬,總也要過個數十年,該怎麼過才算好,還真是難解的真理。」 「怎麼現在換你跟我論禪了。」齊飛雪有趣道。 他歎笑。「往事、往事,人生再回首,是思念、是回憶、是哀傷,就是不要後悔;否則,遺憾將是心中永遠揮之不去的陰霾。」 「四弟……」齊飛雪喟然地說。「我們五人來自不同的環境;大哥是武當高人,二哥出自唐門,而我來自江南一個古老的家族,五妹是樓蘭貴族之後,至於四弟你則是邊關首富陸競秋的胞弟。無論是何種原因,我們五人因緣相逢於塞外,因情結義在樓蘭,彼此間除非主動提起,否則從不過問對方心中往事,但是,如果你心中有苦,為何不說呢?兄弟結義快二十年,我始終不懂你的放蕩是真性或假相?」 陸丹風無言地望向遠方,神情現出少見的嚴謹與幽思,正欲開口時,底下卻傳來白瓊露的叫聲……。 「三哥、四哥,你們快來,雪兒毒發得嚴重!」 第九章 一樣的月光照著洛陽城寒冬之夜,也照出觀月者萬般的愁緒。黃真漫步在一間客棧後園中,這是雲天驕救了她後,便將她安置在此。 她淡郁的容顏顯得憂思,距離子時已不到一個時辰,映著月光的眸瞳陷入了遙遠的追憶,愛子成長的過往一一浮現眼前,彷佛見到了十歲的兒子開心朝她奔來「娘,爹說我的天訣化悲掌已有他三成火候了!」開朗的叫聲像陽光般,小男孩快樂地投入母親懷中。 「真的!」撫著愛子靠在腰際的發,她柔聲說著。「平兒將武藝練好,將來當個頂天立地的男兒漢,好好保護身邊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他開心地朝母親道。「就是爹和娘呀!」 「現在是爹和娘,搞不好將來有了妻子就忘了父母了。」她調侃地取笑兒子。 「不可能,我才不會忘了爹娘!」他用力搖著頭,卻又忍不住好奇地問:「不過妻子是什麼呀?」 「就是一個可以和你攜手一生的女子,就像爹和娘一樣,娘就是爹的妻子。」 「像娘一樣,那平兒將來也會有妻子,一個對我很重要的女子。」他神情燦亮而好奇。 「當然,你將武功練好後,將來不但可以保護親人,還可行走江湖,為民除害」為民除害?就像爹一樣,好多人都說爹是懲奸除惡的大英雄。「一張童稚的小臉充滿對父親的景仰。」那我要把天訣化悲掌傳給未來的妻子,這樣她就會跟平兒一樣厲害,多一個人為民除害。「她嘉許地拍拍兒子的頭道:「好,就把天訊化悲掌傳給你的妻子,不但江湖會多個女俠,萬一你不在,她也可以保護自己。」 「嗯!」聽此,那童顏的面龐更加開懷,用力頷首,旋又想到什麼似地憂慮道:「可是如果我還來不及將天訣化悲掌練好,就遇到了未來的妻子,到時如果遇到危險,我保護不來該怎麼辦?」 小小的年紀卻已開始念著未來的妻子,還認真地想著突發的情況,孩童的天真讓黃真掩唇直笑,卻依然朝他正色道:「還有爹和娘在呀,別忘了娘的武功也很高喔,娘會替你保護未來的老婆。」 「真的!」他抱著母親快樂地叫著。「說定了,娘將來要替平兒保護心中重要的人喔!」 「好,娘絕不食言!」她對兒子用力保證,此刻為他這份童心而笑,全然沒告訴他,該當是長大的孩子好好照顧保護年邁的雙親。 回憶的往事、深深的懷念,讓黃真再起悲慟,淚已禁不住蒙隴了眼,猶能聽到兒子揚聲在耳邊說著……。 我要把天訣化悲掌傳給未來的妻子……。 「平兒……平兒……」黃真淒然掩面,忘不掉猛然見到宮千雪打出天訣化悲掌時的驚愕,想不到自己的愛子對她用情之深,竟會以這套掌法相授。 「你……這是告訴娘,宮千雪是你心中重要的人嗎?」黃真痛苦咬唇。「可……她不是害你的人嗎?是她害了你呀!」 當初若非清平哥捨命救我,我早死在周公泰手下…… 這是宮千雪曾喊出的話。黃真支著額頭,心中複雜難言。「天呀,我該如何、該如何?「看來愛子為救宮千雪而犧牲是真,以兒子那直率的個性會奮不顧身勇救所愛之人,她毫不懷疑! 「我該就此收手嗎?」她喃喃自語著,卻又難以接受地搖著頭。「不,宮千雪明明是有夫之婦,卻還瞞著身分接近平兒,累得平兒為她付出感情而至捨命,如此言行,她沒罪嗎?她沒罪嗎?」她痛喊地叫著。 望著越見深暗的月色,表示她報仇的時機更進一步,可是,為何……心也跟著更加沉重。 「她有罪的……有罪的……平兒……」像說服自己般,黃真淒然地說著。「如果不是她,此刻你該回爹娘身邊,而不是落得如今……陰陽兩隔的下場,你因她而喪命,娘……無法就此放過她呀……」 我本不該活到今日,我早就該死了……如今的一切……是犧牲別人的命……才能活下來呀……。 宮千雪自責的悲泣像火般烙在她心底深處,黃真哽咽,紛墜的珠淚像心中的紊亂,已不知該如何做才是正確。 「真真!」熟悉的叫喚聲從身後傳來。 聽著這聲音,黃真並未轉身,只是哀然地閉緊了眼,淒哽地道:「我……不甘心,你知道嗎,我真的不……甘心……」 「我知道,我知道。」宋英傑從身後擁住妻子,輕聲道:「事實的真相你已明白,龍九天和宮千雪該不該為平兒付出代價,一切依你心中之意,我不再阻撓你,畢竟平兒的逝去對身為母親的你,是難以彌補的創痛。」 「對身為父親的你又何嘗不是。」黃真悲傷道。「別忘了,剛聽到兒子死訊時,你在兒子墓前足足站了三天三夜不曾合眼。」 宋英傑歎然一笑。「和你一樣,我沒辦法接受平兒已經永遠離開我們,可是,再怎麼難以接受,平兒走了是事實,或許天意如此,往後無論繼續歸隱還是遊歷江湖,就剩我們兩個老夫老妻,也何嘗不是一個愜意的晚年生活。」 「任何事,你總是這麼快看開,當世俊豪宋英傑就如傳聞,肚量大、器量大,有時候我真懷疑,當初選擇嫁你是幸或不幸!」她搖頭苦笑,卻已溫柔地覆上丈夫攬在腰際的手。 「如果不是有你伴在我身邊,我很難有如此豁達的心胸。別忘了,我宋英傑此生的願望,要的不是當世俊豪、更不是大量大肚的英雄,不過是想你黃真相伴此生而已。」 面對丈夫如此的柔情之語,縱已夫妻二十載,黃真心中依然動容,道:「你都已如此,那麼我黃真還有什麼放不下、看不開的。」 「你願意放過宮千雪?」宋英傑欣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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