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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春桃見她沉默不語,笑問:「芷淩姑娘不說話,不會是嫌我話太多了吧?」

  芷淩看向她,並不否認。

  「其實我今兒個過來是想跟你道歉,前些日子我太過小心眼,說了許多不好聽的話得罪了你,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別跟我計較。」春桃滿臉真誠,訴說歉意。

  「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已無需再提。」

  「太好了,我早跟虎子哥說芷淩姑娘是大器的人,不會把這些事放在心上。」春桃咯咯笑著,伸手扶了下發上粉色的花兒。

  小小的動作,看在芷淩眼裡刺眼得很,她的心冷不防又揪痛了下。

  「說真格的,虎子哥他啊什麼都好,就是有一點不好,脾氣老實風風火火,對新鮮的事物很容易就著迷,可沒一會兒工夫就又膩了,我常叨念他,不可以這樣,他老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不過不管他再怎麼貪圖新鮮的事物,最後又會發現,還是身邊原本擁有的最好。」

  芷淩撇開了臉,不看春桃得意洋洋的神情,雲淡風輕道:「是嗎?」

  「是啊,唉!我都不曉得該怎麼說他了,只是他待我好倒是真的,甭說常常帶野菜果來給我,像今兒個雨下個不停,我隨口對他說,天氣不好,我沒法出去摘花兒來帶。沒想到他竟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冒雨跑出去,為我采了一籃子花回來隨我挑選,你說這樣的他,要我如何不愛?」春桃的嗓音充滿喜悅,嬌羞的臉龐洋溢著幸福。

  明知春桃是故意說出來刺激她的,她還是不爭氣的受到刺激,一顆心抖顫得快散了,不想理會春桃說什麼,可腦海不斷浮現翟虎子冒雨摘花,帶著整籃的花咧嘴送出的情景。

  她好嫉妒!嫉妒到想要拔下春桃發上的花丟到地上用力踩碎!

  她得拼命的深呼吸,才有辦法不失控,做出有失臉面的事來。

  春桃懊惱地輕拍了下腦門。「瞧我糊塗,記得帶野菜過來,卻忘了帶『虎子哥為我摘的花』來給你挑一朵,咱們都是姑娘家,總會希望打扮的漂漂亮亮不是嗎?」

  握著茶杯的手隱隱抖顫著,芷淩緊抿著唇,喉頭滿是嫉妒的苦澀滋味。

  「要不我現在回去拿過來讓你挑好了。」春桃放下茶杯,笑著要起身。

  「不必了,我不愛戴花。」芷淩乾澀著聲,阻止春桃,倘若春桃真回去拿了整籃的花來,恐怕她會氣到用力打翻,與其讓人看笑話,不如在她上能保持冷靜時事先阻止。

  「那我就不勉強了。」春桃可惜地對她笑了笑。

  許金花由廚房走了出來,笑問:「你們在聊些什麼?好像挺愉快的。」

  「沒什麼,我們剛好聊到虎子哥。」春桃嬌羞地把玩著烏溜溜的頭髮。

  「是這樣啊。」許金花聽見她們在聊翟虎子,笑容驀地僵在唇角。

  芷淩冷漠地看著窗外的細雨,挺直的背脊都快斷了,依然沒有放鬆的打算,她的心在翻騰,酸澀痛苦。

  「虎子哥把野菜和花兒送我之後,就出門去了,要好幾日才會回村,離開前要我幫忙注意村裡大大小小的事,還特別叮囑我不可以再讓孩子們出事呢!」雖然沒人問,但春桃很開心地和她們倆分享翟虎子所交代的事。

  故作冷靜的嬌容微崩一小角,直挺的背脊顫了下,盤旋在心裡的全都是翟虎子對春桃的交代,他真的很看重春桃。

  她對他而言,是否真的不再重要?

  其實那天他已經講的很明瞭,是她無法接受,非要他講話挑明說,他不願意,才會刻意避開她,甚至選擇暫時離開。

  是這樣嗎?真是這樣嗎?

  「虎子總是時時刻刻懸系著村裡的事。」許金花搭腔。

  「我們所有人都對虎子哥非常重要,他永遠不會拋下我們。」春桃意有所指,要冉芷淩趁早死心。

  「那倒是。」許金花也認為依翟虎子的責任心,是萬萬不可能會捨棄村子。

  春桃所說的話,字字句句在芷淩心底發酵,一波波的酸楚痛苦湧上心頭,叫她無力招架。

  春桃開開心心和許金花聊著,芷淩如置身事外,神情恍惚看著窗外的雨絲,直到春桃道別離開,她仍是一動也不動。

  許金花著手收拾春桃使用過的茶杯。

  「金花嫂,我們離開吧。」嬌柔脆弱的嗓音自粉唇流瀉。

  「什麼?你是說真的?」許金花不敢置信地瞠大雙眸。

  「嗯,我們明天就走。」芷淩下決心,長痛不如短痛,先前翟虎子都只是嘴巴嚷嚷著擁有她,狂妄擾亂她的心湖後,就態度丕變,說了句,算了,就這樣吧!

  他不說清楚,她如何明白?她累了,既然他怕她會死纏不放因此逃避,既然他連要離開都不願跟她說一聲,既然他心裡沒有她,她又何苦死皮懶臉留下。

  「這麼快?」許金花沒想到她會說走就走,暗自猜測她為何突然作此決定。

  「怎麼會快呢……」冷冷的雨,撲到嫩頰,寒透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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