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沈韋 > 點額妝 >


  「我受了傷?」為何會受傷?他蹙著劍眉,看著她,期望她能給他答案。

  「對,你受了傷。」她輕握住他的手,試著讓他平靜下來,她的心為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亂糟糟的,不知如何是好。

  「我是怎麼受傷的?」垂首看了看頗為嚴重的傷勢,依然沒半點記憶,只知道身上的傷尚未痊癒,依然痛著。

  對自己,他十分不悅,也是茫然無比,是他笨得忘了一切嗎?

  「我不知道,當我見到你時,你已經全身是傷了。」她輕搖首,這也是她的疑問,不明白究竟是誰這麼狠心傷了他。

  「是你一直在照顧著我的?」在黑暗中,他唯一記得的是她的嗓音,這點他十分確定。

  她輕輕點頭。

  「為什麼要照顧我?你是誰?我認得你嗎?」他並不遲鈍,可以明白感受到她對他非常的好,且將他照顧得無微不至,為何她肯對他好?他們之間會僅止於是陌生人嗎?

  白湘憐愣了下,不知該如何回答,不,該說她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

  「為什麼不說話?我們不相識?」他將她的沉默推論為兩人是陌生人。

  「不是的,我們相識、我們相識。」她用力搖頭澄清。

  「那麼告訴我,你是誰?」會是他的妹子?不!不像,他一點都感覺不出和她有兄妹之情,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和她擁有的是男女之情,他的心悄然渴望。

  「你叫衛醉風,我……我是你的未婚妻——白湘憐。」話一說出口,她才驚然發現自己說了什麼。

  為何這麼說?為何不告訴他他們早解除婚約了,為何?她害怕的不敢去深究,算是故意誤導他來相信她的話。

  「我叫衛醉風?你叫白香蓮?充滿香氣的蓮花?」他慢慢咀嚼兩人的名字,很是陌生,她所給予的線索對他的記憶提供不了任何幫助,他挫敗的想狂吼,卻怕會嚇著她,唯有將怒火暗藏心底。

  「是湘水的湘,憐惜的憐。」她糾正了他的錯誤,他反覆吟念她名字的模樣,教她時間認為她的名字由他念起來,仿佛被注入新的靈魂般。

  「白湘憐……這個名字很適合你。」她是個讓人一見就想憐愛的女子,教人捨不得害她一絲一毫,他喜歡她的名字和……她的人。

  喜歡她是很正常的事吧!況且她還是他的未婚妻,他怎會不喜歡她?

  因他的稱讚,她喜悅得綻放出嬌美的笑容,就讓她自私的保有這份小小的幸福吧!

  衛醉風毫無異議地接受了她的說詞,相信了她真是他的未婚妻,她看起來是那樣善良純真,根本沒有騙他的可能不是嗎?何況,騙他這麼個受了重傷又失去記憶的男人,對她而言根本沒有任何好處,不是嗎?

  「我們是如何相識訂親的,可以告訴我嗎?」他急切的想知道所有有關他倆的事。

  「我們兩家本是世交,打小就訂親了。小時候,伯父、伯母會帶著你上我們家來玩,後來……後來伯父、伯母去世後,你……有段時間就住在我們家,我們常常玩在一塊兒。」她悠然地想起從前那段美好的時光,沒有仇恨、沒有忿怒,有的是甜美與快樂。

  他總是不會嫌她煩地牽著她的小手在花園裡玩,採花兒給她戴,直到父親的貪婪破壞了這段美好的情感,解除了雙方的婚約,霸佔了他的家產,連帶地將他趕出白府,將他們自天堂打入地獄中。

  從此,她不再知道何為快樂,整天悶悶不樂,大小病痛不斷,於是便讓父親派人給送到別館來,而小婉也是在那時被買來服侍她的。

  思及至此,她神色黯淡不少,假如不是貪婪蒙蔽了父親的良心,相信今天的結果定會截然不同。

  衛醉風並未留意到她怪異的神態,逕自沉浸在想像中,想像著他們兩小無猜的模樣。

  「那我們是一直都在一起?還是沒有?」他很好奇從前的他們是如何相處的。

  「我們一直在一起,可有時你必須出外經商,而我,我就在這裡等你回來。」她急急忙忙地跟他撒著謊,旋即驚懼的發現,所說的謊愈堆愈高,可她已無法回頭,只能由著謊言掩蓋醜陋的真相。

  他舉一反三地說:「所以我的傷很可能是出外經商遇上盜賊所致。」

  「很有可能。」應是如此,否則她怎會在溪流中救起他?

  「讓你擔心了,湘憐。」看著她因為照顧他而極為蒼白的臉色,心底有說不出的心疼,輕輕地握住她柔嫩的小手。

  當溫熱的大掌覆上小手時,雪白小手輕輕一顫,水漾明眸似藏有千言萬語般無言地瞅著他。

  此刻,衛醉風相信他醉了,就醉在她的雙眸之間。

  一瞬間,白湘憐相信她就要在他的注視中吐實,偏她又私心的想再多和他接近、想再看看他的笑、聽聽他說的話,於是她不顧一切地隱忍下來,怯怯地朝他綻放出笑靨。

  兩人無言凝視,言語對他們而言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彼此現下的感受。

  小婉自外頭請大夫回來,所見到的就是他們兩人含情脈脈地癡望著彼此,她心底暗叫聲糟。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