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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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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累,不想睡,你累了先睡沒關係。」她搖首,不否認恐懼仍籠罩在心頭。 「本王也不累。」闕競天不願任她獨自一人恐慌,不管多晚、不管要花費幾天才能夠平息她內心的恐懼,他都願意陪她。 「那……陪我說說話好嗎?」她需要有聲音陪伴。 「好。」闕競天輕撫她的背脊,讓她放輕鬆。 「我的病……從出生就有了。」她深吸了口氣,緩緩對他道出她的過去。 闕競天靜靜聽著,並不打斷她的話,大夫診治她過後,低聲向他稟告,也說她的病根子是小時候就帶在身上了,需得多加注意。目前除了得定時讓她服用湯藥外,也要留意她的情緒變化、周遭保持潔淨與天候轉變,別讓土塵、寒氣侵害到她,就不會有事,言下之意,她身上的病根子無法根治。他決定明日一早便帶她啟程回白玉城,讓御醫再為她重新診斷,開立更好的藥方,避免她再次發病。 「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造成我爹娘不要我,在我剛出生時,他們就把我遺棄了,我被他們遺棄在像風國的驛站的地方,我們那裡的驛站有可以讓人放行李、物品的櫃子,他們悄悄把我丟棄在裡頭……許是剛出生的我想要求生,所以在櫃子裡哭泣,外頭的人本以為是野貓被鎖在櫃子裡頭,等他們撬開一看,才赫然發現竟是個小嬰兒。」她聆聽著他的心跳,自嘲一笑,心頭滿是苦澀酸楚。 闕競天聽著她訴說悲傷的過去,聽見她被遺棄在櫃子時,全身猛地一僵,充滿憤怒。他無法想像她的爹娘怎能做出如此殘忍的事,倘若真不想要她,大可將她送給別人養,而不是像丟棄廢物一樣地將她丟棄在上鎖的櫃子中!他們根本就打算置她於死地,倘若她沒有哭出聲引起他人注意,早就死在裡頭了!他的心為她淌血、痛著。 「再加上,小時候被其它大孩子欺負,將我關在緊閉的衣櫃中,以至於我從小就無法忍受待在黑暗之中,所以今天被綁到坑道深處,才會那樣令我害怕、發病。」她握緊他的大掌,感受他的熱度。 「後來是誰撫養你?」他低啞著聲問。莫怪她曾要求他,讓她能在夜裡到「春澤軒」過夜,原來全是因為黑暗會吞蝕她的勇氣,想到這,他的心更加揪疼,惱怒自己為何不能早點明瞭她的恐懼,反而使她夜夜待在恐懼中,可惡! 「是江院長,她不僅撫養我,也撫養好多遭到爹娘遺棄的孩子,她就像我娘一樣,對我很好很好。我在孤兒院和雪葵、甜甜相識,說來巧合,我們都在同一天遭到爹娘遺棄,所以後來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也像親姊妹般相互扶持。」談及雪葵和甜甜,她的嘴角便泛起溫暖的微笑。 「在鸚鵡洲和你相會的就是她們兩人?」闕競天憶起大臣曾說,她在鸚鵡洲和另外兩名女子相會,猜想那兩人就是她口中的雪葵與甜甜。 「對,就是她們。」 「你們的感情那麼好,那麼你待在風國時,會常常想到她們嗎?」 「嗯,在江院長死後,我們僅有彼此,我們是彼此的依靠,當我寂寞沮喪時,就會想到她們。」 「現在呢?也想著她們?」 「現在沒有剛來時想得那麼嚴重。」小臉輕摩著他的胸膛,他低醇的嗓音如上好美酒,加上溫柔撫觸背脊的動作,使她慢慢鎮定下來,有些昏昏欲睡了。 「她們一個在祈國,一個在滄浪國是嗎?」他記得她曾經提過。 「嗯,雪葵是獸王的貴妃,甜甜是厲王的王后。那天時間太短,我來不及問她們獸王和厲王究竟是怎樣的人,你應該知道吧?」她掀開沉重的眼皮,改向他打探他們的為人。 「他們是……一國之君。」闕競天沉吟了會兒,說道。現下她的心神處於脆弱狀態,隨便一個刺激就會發病,他不能告訴她獸王是好色自大、閱女無數之徒;厲王則是不苟言笑之輩,曾被他雀屏中選的妃子皆悲慘橫死,她若知情,肯定會為她的兩位好姊妹擔心,極可能再次發病,他不能冒這個險。 「我當然知道他們是一國之君啊!我想知道的是他們的為人處事,我不希望雪葵和甜甜過得不好。」她笑他說了等於沒說。 「本王和他們不熟,所以無法公正評論。從以前,風國、祈國與滄浪國就為了爭奪鸚鵡洲的所有權而僵持不下,也有過零星爭戰,三國是敵對關係,本王很難對他們有好感。」闕競天笑著輕描淡寫三國相互箝制的緊張關係。 「原來如此。」江絲綺輕喟一聲,既然闕競天都說他很難對獸王與厲王有公平的評斷,那她就不再追問,以免他左右為難,說好也不是,說不好也不是。 「絲綺,本王知道你和你的好姊妹情同手足,可是本王有本王的立場,並不會因為你和她們的好交情而改變立場,和祈國、滄浪國化一干戈為玉帛。」闕競天鄭重向她聲明,身為一國之君,他得以黎民百姓的福祉為首要考慮,奪取鸚鵡洲所能增加的稅收,可以使百姓生活更加富裕,他就得那麼做。 「我知道。」江絲綺眉眼低斂,佯裝已經不想再說服他放下成見,事實上她打算以退為進,日後再找更好的時機說服他。 「累了嗎?」她的識大體、不吵不鬧讓他欣慰,親了親她蒼白的額。 「有一點。」事實上她已經疲累不堪,隨時都會睡著,但又怕閉上眼會惡夢再現,所以努力撐著。 「不要怕,本王會一直守在你身邊,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離開。」他縮緊雙臂,使她清楚感受到他有力的圈抱。 「我知道,但我就是會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她輕聲向他坦露心頭的恐懼。 「怕什麼?」他低問。 「怕這是一場美夢,怕我夢醒之後,你會不在我身邊……我是不是好傻?」她的語氣脆弱不已。 「的確是好傻,因為就算是神來,就算本王得徒步走過刀山火海才能擁有你,都不能迫使本王離開你。」她是他的心、他的靈魂,沒有了她,他不過是一具空殼,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逼使他鬆開緊握住她的手。 「我好開心。」夠了,有他這句話就已足夠。她的雙臂緊緊摟住他精瘦的腰杆。 「為了什麼開心?」她唇角絕美的笑靨牽動了他的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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