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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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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元彬不理會他,逕自沖著令狐雅鄘吼道:「我表妹——你真正該娶過門的那一位,現還在後門等著!你若不信,何不親自過去瞧瞧?」 「說得煞有其事,該不會有同黨吧?」綺南雁負起手,仍斜睨著他,只怕他們前腳走了,後腳立刻有人放了他。 「求你了,正所謂夜長夢多,別光杵在這兒!」元彬急得滿頭大汗。 瞧他這模樣,若替他解了穴,他恐怕要當場跪下了。令狐雅鄘不由得遲疑了下,才點頭道:「好,勞駕兄台休息片刻,我去去就來。」 然而來到了後門,門卻是鎖上的。 令狐雅鄘抬起鎖頭查看。園裡那頭笨熊,難道都不先察看一下?若他所言是真,那麼進來時只要以賓客身份入內即可,但那之後呢?他打算如何換人出去?難道就這麼瞎打瞎撞碰運氣嗎? 綺南雁湊過來瞧了一眼。「還等什麼,開門啦!」 他聞言執起鐵鍊兩端,運勁一扯,鐵鍊應聲斷裂。小心推開門板,踏出門檻,斜裡突然銀光閃爍,伸出一把亮晃晃的長刀。 「你是誰?」馬夫擋住身後女子,沉聲道。 「見我身上的衣著,還猜不到我是誰嗎?」令狐雅鄘厲聲斥喝。「讓開!」 馬夫猶豫片刻,才收刀退下。他身後矮階上端坐著一名女子,身上包裹著玄黑披風,頭戴風帽,肩上飄落幾許雪花。 聽見聲響,女子便從披風裡伸出一隻皓腕,微微拉開風帽,露出半邊側臉。 那張臉,他依稀早就見過了,一樣的黛眉杏日艮,一樣的俏鼻櫻唇,卻有截然不同的氣質。 妓房出現的那丫頭,靈巧刁鑽,黑眸裡蘊著一把火,而她,就像一片煙波浩渺、寧靜幽遠的湖。 令狐雅鄘目光凝定在她身上,胸口忽然沒來由地一陣緊繃。 那雙晶瑩無波的黑眸直勾勾望著他,如月光、如雪輝,如深沉遙遠的星子,澄澈透明,深不見底。她臉色蒼白得過火,太疲倦虛弱,身子甚至微微打顫…… 以她這樣的姑娘,做為你的伴侶,與你匹配,絲毫不遜色。老夫敢擔保,她絕對是最適合你的妻子…… 他微眯起眼,不知為何,突然憶起某人對他說過的一段話。 坦白說,起初他並未把這話放在心上。什麼叫匹配?什麼叫適合?遜色與否,是指與他相較嗎?男人與女子又該如何比量? 若是指能生兒育女、操持家務、侍奉公婆、知書達禮的女子,那京城淑女不知凡幾,何必非她不可?世上說親講媒之人,總愛說得口沫橫飛、花言巧語,而蜜糖般的溢詞底下,能有幾分真實? 到如今,大婚日的此時此刻,這話卻無端端地從腦海中升起,教他不自禁地迷惑……眼前的這一位,就是足以與他匹配、絲毫不遜色的女人? 這女人如一朵即將飄落的白梅,清麗孱弱,不堪一折,為何說她是足以與他匹配的女人?又為何,他會想起這段話? 雅鄘眉峰一緊,在她眼前半跪下來。 「你叫什麼名字?」他沉聲問。 她坦然凝視他的眼,啟唇道:「史璿翎。」 他懷疑地偏著頭,又問:「我怎知你們誰是真的?」 「我是真的。」沒有一絲遲疑與慌亂,亦無贅詞狡辯,她微抬下頷,說是便是。 隨著她抬起頭,風帽頓時滑落,夜風伴著雪花撩起她耳畔的長髮,長髮絲絲飄向他鼻間。令狐雅鄘以扇柄輕輕撥開,眨也不眨地直盯著她臉龐,半晌沉吟不語。 綺南雁不耐煩地低叫:「還不抱她進來,省得教人瞧見。」 也是。令狐雅鄘伸手橫抱起她,忍不住訝異於她的輕盈及冰冷。她毫無反抗地倒進他懷裡,眉心微微碰在他喉頭上,冰涼的程度簡直教人心驚。 他馬上將她抱得更緊,恨不得把身上所有溫度都傳到她身上。 懷裡的人兒似乎輕輕籲了口氣,本能地往他身上挨緊了些。 冷嗎?很冷吧?她到底凍了多久? 綺南雁走在前頭開路,不時頻頻回首,發現令狐雅鄘似乎越走越慢,忍不住皺眉催促。「怎麼了?快啊!」 沒想到這一催,令狐雅鄘索性下走了。 「等等,我被搞迷糊了……」他腳步一停,杵在原地。 綺南雁聞言翻起白眼,斥道:「何必多想?新房那個肯定是假的,她表哥總不至於陪妹妹們開這種玩笑吧?若不是開玩笑,在這緊要關頭,她表哥豈會認不出誰是誰嗎?」 話是沒錯,光就這一點他並無疑問,有疑問的是—— 明明是一門單純的親事,何以搞得如此複雜?令狐雅鄘越想越覺得詭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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