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水色 > 小別與新婚 | 上頁 下頁 |
| 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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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忘了是你提出的!」 她艱難地叫,語氣卻是比哭更難聽。心腔已經被掏空了,說什麼也無所謂了,只想立即逃離他的視線,然後躲到一處無人地方。再捶胸頓足,撕心裂肺地痛哭、後悔…… 腳步,未等丈夫有任何反應,已輕浮浮地邁進臥室,再輕浮浮地晃出來,手中多了個小旅行袋……然後出門去了—— 直至陶陶步入臥室,卓冶才回過神來,心中大叫不妙——昨晚他容許她胡說,因為刻意讓她自己分辨是非對錯。怎知…… 「我不會和你離婚!」 卓冶大步直奔門外,然後飛快跑到電梯門邊,大手自兩邊一按,然後緊盯著她說。 陶陶沒有望他,也沒有說話——哭了一整晚,心碎了,絕望隨之而來 她覺得,丈夫就在門外,她其實可以敲門進來,然後兩個人坐下來,好好談一談,然而,他沒有,大門內外,就這麼隔絕了她的希翼,然後望著窗臺外瓷青色的夜空一直等。等至它漸漸泛白、發亮,他仍然沒有出現…… 他以前最見不得她哭的,現在為什麼會這樣,莫非真的因為重遇韋瑋,陶陶的心很痛,這份痛,已經不再是因為阿KEN的貿然闖入,而是因為丈夫突然的冷漠和頹廢之下的鬱悶念頭…… 「你說話!」 「我不想再說話。」 陶陶垂下眼簾,喃喃應著,整個人有點恍惚,眼神飄渺無措…… 「陶陶,你怎麼了?」卓冶感覺她有些不妥,連忙伸手拉她的手臂,輕輕扯近自己一些。 「放手!」她低喝,然後用盡氣力把他推出電梯門。 卓冶愣住,連忙撲上前去。 電梯的門,卻關上了…… 卓冶飛快回家,拿了外套和鑰匙再沖出來之時,電梯門頂的數字已經顯示,陶陶已經抵達一樓…… 她會去找阿KEN嗎?會嗎?卓冶臉色「刷」地發白,然而,在前腳踏入另一台電梯之時,他突然意識一個非常殘酷的答案——如果她真要這樣,他強留下她,有用嗎? 兩小口要離婚的事,因為陶陶哭腫著眼睛回娘家,無法避免地迅速傳開了。卓陶兩家的女主人本來認識,如若立心為小兩口套上鐵纜,堅決不允許離婚的話,大抵還是有些威信和用處的。 然而,卓家女主人李月華花了大半年時間觀察陶陶,著實無法喜歡這個「煮不熟的地瓜」型的媳婦 她甚至和兒子說,她早猜出有這種局面。因為陶陶本來就是一隻沒有禮儀修養的傻冒蛋!須知現在不流行嫌貧愛富的舊調子,卻流行小家碧玉型的淑女熱! 他們卓家是體面的人家,卓冶是在技術有前途的專業人士,只要放一放風,多少極具修養的名門淑女趨之若騖,何必因為一朵未曾完全綻放的路邊小野花忽略了名貴高雅的牡丹? 多次的電話交談,陶媽媽自然聽得出親家母的意思,無可奈何之際,只有希望卓冶能夠把女兒求回家去。陶父則坐在旁邊沉默不語,剛剛,他在書房打了電話給卓冶,卓冶說是陶陶堅持要離婚的,如果她一意孤行,他尊重她的決定…… 當他悄悄把卓冶的話轉述給女兒之時,陶陶立時窒呆過去——他連半句乞求也沒有?這就是她相識兩年有餘的卓冶嗎?他從來都不是這樣的,怎麼可能在幾天之間,變成這樣?莫非,真是因為韋瑋? 陶陶哭得氣也回不過來,她終於知道,卓冶厭倦了她的粗野和任性,重新迷戀高貴優雅的舊情人,選擇放棄了。 不過,她畢竟是新時代的女性,始終有著一定的學識和骨氣。在卓冶模棱兩可的態度裡,在娘家茶飯不思地哭了三天后,她終於推開房門,對家人說卓冶既然不愛她了,長痛不如短痛,乾脆立即離婚罷了,否則越拖下去,自己有可能會活活哭死…… 張明律師樓的會議室裡,卓冶和陶陶面對面坐著——因為張律師正為另一對夫妻辦離婚。陶然是陪著妹妹來的,碰見卓冶時狠瞪了他一眼,然後識相地離開。 二人一東一西地坐在沙發上。空氣顯得非常窒悶。陶陶始終垂著眼簾,沒有看向丈夫。 卓冶定著眼睛盯住她,半刻也未曾轉移開去。他的目光並不陰沉,更有點怪異,似乎他即將與自詡最最深愛的女子離婚,並不太過影響自身的情緒。 現在,他看著面前把蘋果臉也耗成瓜子臉的陶陶,他的心掠過撕裂般的疼痛。陶陶不但劇烈地消瘦,臉上有著他完全陌生的冷漠,除了那兩道輕輕顫動的長睫毛和不時輕輕一抿的小嘴不時輕動一下,讓他驚覺她仍然有著生命,否則,真如一具即將乾涸的軀殼,虛弱得讓他觸目驚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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