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水色 > 枕邊也有陽光 | 上頁 下頁 |
| 二十四 |
|
|
|
才數天而已,他曾站在情路中間呼噓不已,恍然間已嬌妻在抱,是不是真有月老把紅線纏了九九八十一個結再解開?以致他一不小心絆了腳?只是不知,曼紅對他,究竟懷著怎麼的一副心腸? 邱楓鑽進路邊的小店門邊,腦袋伸到外面偷瞄溫陽,見他神情落寞地站了好一陣子才離開,心裡又好氣又好笑——這傢伙想娶她想了八年,現下娶到手了居然一副強顏歡笑的茫然模樣!真叫人生氣。 不過,以她對溫陽的瞭解,他應該是有心事才會這樣的,會不會為了暴戾男口中的女人? 提起暴戾男,心中警鈴大響,邱楓連忙掏出今早特意塞在手袋裡的太陽帽包住整個腦袋,又用太陽眼鏡遮了大半邊臉才敢從店子裡走出來,嚇得一旁的店員一臉戒備地瞪著她。 她急急奔至馬路邊招了輛的士,直朝位於大利街的梅宅駛去! 再見梅瑰的念頭這些天不時浮現。是她提醒了素不相識的自己,不要讓幸福輕易溜走。邱楓非常感激她。 邱楓渴望聘請梅瑰助她開導一個女子,一個她素未謀面,也不想謀面,卻真實存在的女人。 就像梅瑰提醒自己一樣去提醒她。 女人天生敏感,宿命之說,怎麼也能起到一點作用。 邱楓站在梅宅大門前,輕輕敲了敲門,那個女孩和上一次一樣剛好想出門,穿戴齊整跳來開門把她讓進里間,「聽故事聽上癮了?呵呵,很多人都這樣啦!你慢坐。」 然後朝里間大聲叫,「媽,我出去啦。」話畢一溜煙去了。 邱楓坐在沙發,舉目望了一眼,因景物而衍生的感覺和上次來時一樣。心裡暗暗奇怪,怎麼都這麼古板,簡直像彩排一般。那梅瑰會不會像上次一樣泡香茶給自己喝? 她舔了舔嘴唇,那香茶味道很不錯,一會有得喝一定要求添杯再添杯。 等她在大廳坐夠了,梅瑰才如上次一般,敲著高跟鞋慢慢從里間晃出來,笑吟吟地問道:「原來是邱小姐。」 正胡思亂想的邱楓連忙懾定心神,「是啊是啊,梅表姐你好。」 「你來得正是時候。」她笑了笑,也沒解釋這個「正是時候」包藏什麼契機,就轉身向廚房那邊走去。 邱楓也不以為意。 半晌,高跟鞋聲再次響起,邱楓抬頭一看,梅瑰捧著一個小託盤,上面一支一尺來高的珍珠細頸玻璃瓶子,內中一抹紅色搖擺不定,如同她今天穿的桃紅色裙子。「當當」的鞋聲伴著拖至腳眼的裙擺有節奏地搖曳,仿如跳著飄逸的舞蹈。 這個奇特而美麗的中年女人,究竟用什麼去堆砌人生? 可惜溫陽也所知不多,只知道十多年前,梅表姐正是一支紅梅苞欲放,明求暗追的人多得不得了,把一于同齡姐妹氣個半死。 不知是不是外貌太過出眾的女孩腦袋容易產生化學作用,輕易把腦漿轉換成漿糊。美麗的梅瑰放著英俊多金的絕世好男人不嫁,硬是要嫁給一個撐著拐杖走路並窮得叮噹響的木匠。這男人家裡有一個雙目失明的老母。梅瑰曾因為當義工的緣故,替那老婦人清洗過床褥。 後來,兩人傳出結婚的消息,姨父姨母幾乎被活活氣死。梅瑰卻堅持非此殘君不嫁!若再有人攔阻她的話,她就離家出走永遠不回來。姨父姨母懼怕起來,只得捂住眼睛當少生個女兒隨她嫁去。 新婚前夕,梅瑰曾對她母親說過一句古裡怪氣的話——十年後,他和婆婆都會離世,那時我會回來。你就讓我任性十年吧。 盯著神色淡若的女兒,梅母只覺一道寒氣從腰門火速朝全身流竄!或許心頭隱有忌諱,或許她真的聽得不甚明白……卻因心裡驚異,不敢再說些什麼。 梅瑰與那男人婚後的第二天,一家三口便離開了村子。十年後,在一個圓月當空的晚上,她突然出現在自己母親的面前。那個時候的她,據說穿著一身白衣白裙,高雅出塵,已經三十歲的年紀,卻美豔如十年前離家時的模樣。 然後,她朝目瞪口呆的母親說,我回來了。 姨母傻在當場,在幾近昏厥之時又聽得女兒說,我報了他的恩義,從今天起我就是自由身了。 兩個月後,她突然無聲無息地到孤兒院收養了一個女孩子,憐愛得像親生一般。父母也不敢詢問,就怕她又說出什麼這個女孩是她前生的女兒之類的怪話。半年後,梅瑰偕同女兒到外國居住多年,直至今年年初才回到香港,還是她主動聯絡溫陽的。 對於當年丈夫的事,她從不與人提及。溫陽只知道梅表姐消失那十年間,在外國某地成為一名極其成功的催眠師。 他說他相信梅瑰的確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她每在說話時總是微笑,聲音柔美如清泉,散發著一種淡然平靜的氣息,微妙地影響著周圍的人。悲歡離合,於她眼中只是五五分成,該怎麼對待並不是重點,因為她可以據當時的心態,微妙地改變著結果。 這麼一個自小胸有成竹,淡然自若的女人,她怎麼活,在別人眼中都能顯露出獨特的品味和不凡。 「這是我自釀的紅酒。」梅瑰把小託盤輕輕放在茶几上,優雅合腿坐在沙發上。她今天沒有盤起頭髮,長長的黑髮披散兩肩,臉上不施脂粉,一身桃紅的衣裙令陷身沙發的她越顯慵懶嫵媚。 恍然間,邱楓好像從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閒散模樣。 溫陽說過她們都是同一類的人,這「同一類」的屬性,從而奠定梅瑰能以一股奇特的意念,直探她的內心深處。只不知她能否也如此影響那個危及她婚姻的女人? 「釀酒的葡萄是我旅居法國時在鄉間的小院子裡種的,收成已經不多,還要天天提防鳥兒叼食。我不說你可能不知道呢,秋季的早晨我總要天天拿著掃把到葡萄架子下掃掉一地的爛果子。本來呢,鳥兒要吃也就吃算了,橫豎那時貞貞……哦,是我女兒呢,你上次見過了。她住寄宿學校,不常跟在我身邊,我一個人也吃不了多少果子,後來便只留下一株讓鳥兒亂叼去,其餘拿來釀酒了。呵呵,釀酒的步驟和工具可真多,我跟鄉間的老師傅學了大半年才勉強學會呢。 話說完之時,酒也倒好了,她笑著朝邱楓一伸手,「來,嘗嘗看。」 邱楓聽了一大斷話,正要想著怎麼回答時,竟然又不用了,不禁好笑,便拿起酒杯淺嘗一口。 「你今天來找我,溫陽不知道嗎?」 「是的。」 梅瑰微微一笑,「你們結婚了?」 邱楓嚇了一跳,「你怎麼會知道?啊,溫陽剛剛打電話告訴你?」 「不是。」梅瑰淡笑著搖了搖頭,「新婚男女眼角眉間都有一股奇特的神采,細心一點就能看出來。不過,如果兩情相悅,此神色同樣躍然臉上。」 「我們今天早上註冊結婚了。」邱楓小臉一紅,「我是特意來謝謝你的。」 梅瑰微微一笑,「只是說了個故事而已,你能醒悟是你的造化,哪關我的事呢。」 「那一席談話,令我愴然悔悟,是你提醒我要珍惜幸福。」 梅瑰晃著手中的珍珠酒杯,「拖延半年,分手數天,合起來時限也不短了,是你幸運罷了。」 邱楓點頭,「但這幾天我感覺溫陽有些不對勁……」 呃,我的意思是,他在我們分開這半年間因為某些原因和另一個女孩訂婚的事或許是真的……後來我們複合,他又說沒有這回事,但我又在無意中得知這個女孩確實存在!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