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蘇盈 > 天上掉下個林妹妹 | 上頁 下頁
十二


  「你給我閉嘴啦,囉嗦死了!」從剛才到現在,他不知這已經迫了多少個歉了,如果道歉有用的話,她現在還要這麼辛苦地馱著他走嗎?雖然他是不重啦,但是,現在是在雪地上耶!雪地上耶!一走一個坑耶!「——超過了約定的時間,大家見不到你就到處找你——」賈寶玉把前因後果講述了一遍。「嘎!」林黛玉冷笑,「約好時間就一定要去嗎?那邊的雪道實在不夠刺激,我就另找地方玩去,還沒玩過癮,就懶得回去。」「但是你這樣做會讓別人擔心。」

  「我高興!要你管!你給我同嘴啦!」

  背上的人沉默了。非同尋常的沉默,似乎是——是——不悅了。

  哼,他不高興關我屁事!林黛玉一向我行我素慣了,做事一向自己高興,從不顧慮別人。但是——未免也太安靜了吧,好像用沉默在抗議什麼——真是令人不爽——「好啦好啦,我下次會注意的啦!」鬼使神差的,這句話就出口了,害她差點把自己的舌頭咬掉。「真的?背上的沉默終於有了動靜,聲音裡也高興了起來,令林黛玉也神經莫名地跟著心情舒暢了些。真他的,我是不是中邪了?

  「對了,拜託你,大哥,沒事不要添亂子好不好,焦大發現你不見了,肯定會發病的。」想起焦大舉世無雙的嘮叨功,林黛玉不禁打了個寒戰,停下來。「怎麼了?」賈寶玉發覺了她的異常,因為她站在原地超過一分鐘沒有動靜。「前面好像有東西」林黛玉悄聲道,好像是——」

  「房子!」

  有人家了!萬歲!

  因為,十幾分鐘前,兩個人就發覺他們迷路了。

  「有人在家嗎?」敲了半天都沒動靜。

  「好像沒有人。」黑乎乎的,有人的話,這麼大的動靜早就醒了。

  「哎呀,不管了啦,先進去再說」林黛玉後退幾步,助跑,飛腿,砰,門應聲而開。「這樣不好吧!賈寶玉有些歉然。

  「等我們獲救了再回來幫他修好就是了啦!沒有男人比他更煩了,林黛玉簡直要被他煩死了。這也不好那也不好,難道凍死在外頭就好了?嗤!差點被塵土嗆斃。借著雪光打量屋內——空蕩蕩,家徒四壁。

  「賈寶玉,這家人家好像比你還窮哦!」

  「好像是沒有人住的房子。」賈寶玉喃喃道。

  「可能哦!」林黛玉把他放下來,四處找,希望能夠找到個火燭,一圈下來,她放棄。「真的是間空屋子。在別人找到我們之前,看來我們只能暫時呆在這裡了。」好過在外頭走啊走,力竭凍死。賈寶玉那裡傳來的聲音。

  「你幹什麼?」

  「你穿得太少了,穿我的吧。」

  「算了吧,要凍死的話也是你先。」

  「既然是我先,那麼你穿我的也無妨。」

  她愣了愣,瞅瞅他溫純的眼珠裡淡淡的笑意,有些失神。「說——說什麼呢?」她竟然有些結巴起來,被那種溫文的眼神看著,心竟然撲通通跳起來「我過去好啦,我可不想和具凍僵的屍體呆在一個房間裡。」她咕咕咕咕地挪到他的身邊,和他靠在一起。他雖然沒幾兩肉,一不小心還會被他的骨頭硌得生痛,但是畢竟是男人,骨架大而寬敞——一她在用什麼亂七八糟的形容詞啊?「喂,排骨精——」一轉頭,發覺他竟然睡著了。「王八蛋!」她笑駡:「你是男人耶,怎麼可以睡著?真不像話,還要我來守夜」這屋子破破爛爛的,半夜裡來隻猛獸,他們兩個豈不要完蛋?好無聊哦,長夜漫漫,又沒人講話,那群傢伙什麼時候才能找到這裡?

  好安靜哦。月光如冰水,涼颼颼地從不完整的窗戶流進來。四周安靜得可怕,連風聲都沒有,只有空蕩蕩的寂寞在午夜的空氣裡碰來撞去。林黛玉是不怕鬼的,就怕寂寞,特別是這種熬夜的夜晚。

  咳咳,咳咳咳——似乎聽見那個熟悉的節奏,伴隨著震動,硌得她好痛。咳咳,咳咳咳——啊!她怎麼睡著了?

  「醒了?再睡一會兒吧。」溫柔柔的聲音低低地在耳邊響起,夾雜壓抑的咳嗽,「抱歉,把你吵醒了。」林黛玉動了動身體,一件滑雪衫從肩膀滑落。

  「為什麼把衣服脫給我?」她的臉陰沉。

  「我沒關係——」

  「沒關係作個大頭!你要是凍死了,麻煩的是我!」真是的,還欠一屁股債的人,你最好給我自己當心點自己!「把在回穿上!」不由分說地把衣服給他套上,「你看你,凍得像冰塊,拜託你,大哥,不要再給我添麻煩了好不好?」「你――如果不嫌棄的話,一起來。好嗎?」他拉開衣襟,很誠懇地等待她的回應。

  「呵呵。」她乾笑著,腦袋裡快速衡量,如果她一腳踹出去,把他端上天堂的機率有多大。可能她考慮的時間持續得太久,令他有些赫然,蒼白的臉上出現了兩朵紅暈。「我,我知道——男女授受不親——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只是——這種非常時期——」他的臉紅得說不下去。授受你個大頭!林黛玉啼笑皆非。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人說這種活,迂腐。見他的手還堅持拎著衣襟等待她的回應,她峻地笑出來,挪過去,鑽進滑雪衫裡,拉鍊拉上,於是把兩人緊緊地裹在裡頭。「你放鬆點啦,我又不會強姦你!看你緊張的。」

  他的臉又漲得通紅。

  她從眼角瞥他尷尬的臉色,心底暗笑,繼續道:「你知道嗎?當你快被凍死的時候,最好的取暖的方法是什麼?」他不敢做聲。

  「就是——」嘴角的弧度悄然彎起,是好玩的心態,「做愛!」

  咚!他驚跳起來,忘記了兩個人裹在一件滑雪衫裡,於是連林黛玉一起帶著摔了個倒栽蔥,他在下,她在上。一時間,兩個人都動不了。

  他是不敢動,手指規規矩矩地貼著褲縫;她是不想動,玩心大起,還沒玩夠。她的頭髮撲他的臉上,鼻息間一陣陣香氣以逸過來,他的臉從頭皮紅到了脖子,像舊熟透了的番茄。「哎呀,沒什麼好難為情的,這是人類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區!」她還在上面吐氣如蘭,媚眼轉來瞟去,「現在,我們兩個好像就符合這種情形區,那麼——」『麼』的音拖得又魅又柔又長,拖得他的心臟都停止了跳動;拖得他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大氣不敢出一絲。「不如來做吧!」「不——要——啊——」男子淒厲的慘叫聲把方圓十裡內的雪松樹上的積雪展得落英繽紛。冰水般的月光照著破舊的本屋,照著在一團在地板上滾來滾去的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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