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單煒晴 > 水家千嬌 | 上頁 下頁 |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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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綺羅不悅地閉上眼,從一數到十之後才睜開。「你是怕見不到明天的晨曦,所以一大早便爬起來曬太陽嗎?」 真難得見他踏出那間破茅屋。 「我怕見不到今天的月亮,特地起了個大早等。」不把她惡意的揶揄放在眼中,向晚用更辛辣的自嘲式語氣反駁。 聞言,水綺羅也無話可說了,「那可真早。」 「你不也很早?」輕佻的調性一如往常,向晚坐在門前的破椅上,難看的臉色在陽光照射下更加顯眼。 水綺羅看了看四周,挑了個離他不遠也不近的位置,倚著矮竹籬,打開酒壺連酒杯也不用了,直接對口暢飲。 「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向晚沉吟著,「酒這種東西合該細細品嘗,瞧你這般牛飲,又怎能喝出酒的美味香甜?」 「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愛酒,地應無酒泉。天地既愛酒,愛酒不愧天。」水綺羅又喝了一口,「我這不是牛飲,而是對酒表示敬意的一種方式。」 「想死也不是這麼喝的。」向晚的話越發毒辣。 「人生有酒須當醉,何曾一滴到黃泉。」水綺羅當著他的面搖搖指頭,像個夫子一般對他諄諄教誨。 看來就算閻王爺來找她要命,她也會先喝完手中最後一壺酒才願意走,或許九泉之下還能見著她和閻王爺劃酒拳呢! 向晚挑起濃眉,撐起病弱的身子,緩步走向她。 水綺羅默然地瞅著他,看他雖然腳步不穩,卻仍堅持不使用拐杖,靠自己的力量走向前,在離她三步遠的距離踉蹌了下。 她沒有去扶他。 這個驕傲的男人不會樂意她多事的。 好不容易走到她面前,向晚的氣息淩亂不已。 「酒。」他伸手向她討酒。 水綺羅愛喝也是海量,並不表示她不樂於分享,以往在家時,只要她得到什麼陳年老酒一定最先同手足們分享,可惜他們對酒全敬謝不敏。 話說回來,這男人雖然病得快死掉了,喝起酒的海量可不輸她,雖然是一小口小口細細品嘗的類型,倒也不失為一個好酒友。 「喏。」她大方的讓出喝了幾口的紹興酒。 向晚一雙眼眸直勾勾的望著她,像是示威一般,仰首就是一口。 這會兒換她挑眉了。 「你不是都秀秀氣氣的喝?牛飲是品嘗不出酒的甜美風味的,怎麼馬上就拿石頭砸自己的腳?」她故意用他的語氣說話。 「你住在湘繡城?」向晚不理會她的嘲諷反問。 經過三個月的時間,他頭一次問起她的來歷。 「豔府水家在長安京。」水綺羅白了他一眼。 真是的!不是早跟他說過了嗎? 「你剛剛說的可是湘繡城。」他堅持自己聽見的。 「我只是談湘繡城的天氣,又沒說我住在湘繡城。」 「既然你住在長安京,幹嘛關心湘繡城的天氣?」他像在繞口令似的繼續拋出問題。 這男人今日和她對話的興致頗高。 「我有個妹妹嫁到那裡,關心一下不成?」 「我以為你只關心你的酒。」嘴角勾起笑痕,他又喝了一口。 「身外之物,要多少有多少,妹妹卻只有一個。」當然還有其他手足啦!只是遠嫁的就屬五妹。 她可以不惜千方百計,不擇手段的去得到想要的東西,卻無法失去任何一個家人;跟血濃於水的至親一比,那些身外之物她看得很輕。 聞言,向晚先是眯起了眼,隨後別有所意的覷了她一眼,難得沒有同她拌嘴。 他沒開口,她自然沒有接話。 霎時,杳無人煙的千里坡安靜無聲,連蟲鳴鳥叫也沒有,徒留他們兩人佇立原地對看。 萬籟皆無聲,亦不需要言語。 他看著她,眼神既清亮又難解。 她看著他,眼神則倔強不服輸。 他在看什麼? 水綺羅心中滿是疑問,卻選擇沉默。 她總覺得先開口即等於認輸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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