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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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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又希望可以從他的眼神中,看到與自己的心意相類似的東西。 她聽到隔壁的繡房被打開,不一會兒又關上的聲音。 腳步聲朝這間臥房走來。 汝音屏息。 臥房的門打開了。有人朝她靠近,然後一股暖熱緊緊地倚靠著她。 那個人,坐在她床邊。 汝音緊緊地閉著眼,不敢讓他知道她還醒著。在承認了自己的心意後,她反而變得膽小脆弱。 忽然一隻手擱在她的臂膀上,使她一顫。 他替她拉高被子,一邊輕聲地說,那聲音就像一個不善歌唱的母親,努力地哼了一首安眠曲一樣,雖然不協調,但是卻很溫柔。「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磬子。這不會是最後一次。」 汝音的手默默握拳。 「我們以後,還會像今天一樣,這樣相處。不管你相不相信……」 她聽到一陣衣物窸窣的聲音。 「這裡也有你的位置。」 她的心連連悸動。她想翻過身去看,看她丈夫是不是指著自己的心說這句話。 她掙扎再掙扎,最後還是沒敢這麼做。她只好繼續裝睡。 那人站了起來,替她把床邊半開的窗扇關好。在寒風的吹襲下,一個人是不可能熟睡的。「趕緊睡吧。晚安,磬子。」 棉桐大街上,在茶街過去一些是藥街,裕子夫在抽的藥煙便是到這兒買。從藥煙鋪再過個街口,就有幾個專賣煙具的鋪子專做這些煙客的生意。 汝音站在那鋪子前,看著那櫥櫃裡陳列的商品,看了好久。 看到她都差點忘了自己和裕子夫約定過,一定要在下朝後的半個時辰內回到於萊坊。 這完全是因為,一隻玉色青翠的煙嘴吸引了她的目光。 店裡的夥計說:「夫人,那可是用來自窮州青田的特產玉制的。您也知道,青田那兒的玉,質好量少,很難得的。」 汝音看著那玉色,就想起了裕子夫的眸子。 以前她絕不會做這樣的聯想,看到她丈夫的眼,她只想到冬天凍結的湖面上泛著的冷光。 可現在玉面上溫潤柔和的光澤,卻越來越像裕子夫最近看她的眼神。 有溫度的。 她掏出錢包,指著那煙嘴說:「替我把它包起來。」 汝音沒注意到,自己回到于萊坊時,離下朝時間已經超過了半個時辰。 因為買了禮物而喜孜孜的她,正歡快地朝她的閣樓走去。她覺得這玉煙嘴還是太單調寂冷了,她想要編織一個飾結掛綴在上頭,增加些令人開心的色彩。 「磬子。」 經過大廳時,她聽到房裡傳出叫喚聲。 她一愣,打開門後,她丈夫已坐在裡頭,抽著藥煙。 「子夫?」汝音有些驚奇。「這麼早回來?」通常她都是晚餐的時候,才見到丈夫的。 裕子夫的臉色有些嚴肅。「不早了,你今天回來晚了,天都黑了。」 汝音這才發現自己耽擱到時間。 「你說過,半個時辰內會回到家。」他一板一眼地說:「說到要做到,不要讓我擔心你,知道嗎?」 「不好意思,我……」汝音本想賠個不是,可她頓了一下。 「子夫?」她問:「你說,你擔心我?」 裕子夫還沒說話,端著熱茶進來的老方總管就先插話了。「夫人,爺以前可沒那麼早回家。現在他總是比您還早,因為他要知道,您是不是真在半個時辰內回到家。」他老人家一邊布著熱茶,一邊說。 汝音的確都沒發現,之前她回到家就把自己關在閣樓上,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丈夫是否已經在家了,原來他都在默默地等她回來。 「我大哥或父親有說什麼嗎?」汝音看著裕子夫問。 「跟你大哥、父親,有什麼關係?是我要等你的。」 所以是他自願的。 汝音想起那天夜晚,他對她說的話—— 不管你相不相信……這裡,也有你的位置。 因為心裡有她,所以擔心她,所以願意放下手邊的要事,守在大廳裡等待她回到家的身影? 汝音的心裡一暖。「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以後不會了。」 「好。」裕子夫轉向老方。「把我剛剛買的糖酥餅拿來吧。」 老方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他再看向汝音。「晚餐還沒備好,你餓嗎?」 汝音靦腆一笑。「有一些。」懷孕了,總餓得快。 「剛好,先回房裡更衣,下來吃些酥餅吧!興順齋烤的,挺好吃的。」 汝音筆直地走向他。 裕子夫被她極為認真的表情弄得一怔。 接著,他被擁在一個暖暖軟軟、充滿宜人香氣的懷抱中。 他全身僵愣。 「原來,子夫也有母親的性格。」汝音輕輕地在他耳邊說:「謝謝你,謝謝你單純為我操心。」 說完,她垂著紅透的臉,急急地出了大廳。 老方拿著酥餅回到廳裡時,就看到愣怔出神的裕子夫煙嘴上的煙灰掉了出來,他都不知道原來小主子會有這麼傻呆的表情。 而且好像還很稀奇的,竟然臉紅了? 離上次踏進丈夫的書房已經有一個多月了。 再次靠近,心情竟有那麼大的不同。 上回是不情願又哀怨。這回卻是高興又期盼。 汝音緊緊地揣著一隻小錦囊,敲了敲書房的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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