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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她動了下眼皮想看他,可眼皮重得不聽話。

  「唉喲……」沃彩忽然喊了一聲。

  「怎麼?」溫亭劭問道。

  「孩子踢我。」沃彩摸摸肚子。「今天一直踢來踢去的,藥都灑出來了,大人你來喂藥,我要去換衣服。」

  「這……」溫亭劭遲疑了下,覺得不妥,但他選擇忽略腦中的聲音。

  他接過碗,沃彩拍了下灑在肚子上的藥漬。「麻煩大人了。」

  溫亭劭在床邊的圓墩上坐下。「沃姑娘,雖然藥有些苦,還是勉強喝一點。」

  沃娜動了下眼皮,感覺嘴邊一陣苦,她不高興地吐掉。

  「姑奶奶,還是喝一點吧。」梅老在一旁說道。

  溫亭劭又喂了一口,她卻咬緊牙關。「不……不喝。」

  梅老見狀立刻說道:「藥快沒了,我再去盛一碗。」沃彩方才灑了大半,沃娜又吐了一些,碗裡的藥湯沒剩多少了。

  溫亭劭也沒攔他,只是在他走前說了句,「別暗地裡給她加蜜。」

  梅老輕聲一笑。「大人說這什麼話,我可沒這心眼。」他笑著走出去。

  沃娜勉強睜開眼,瞧著床邊的人。「五毛……」

  「溫亭劭。」他糾正她的話。

  她眨眨眼。「扶我起來。」

  他將手伸到她肩下,撐起她的身子讓她半坐。「把藥喝了,身子才會好得快。」

  「不喝。」她的聲音雖然虛弱,卻很強硬。「難喝,那是臭水溝的東西。」

  他笑了。「誰敢讓你喝那種東西。」與她在一起常被她莫名其妙的想法與講法弄得想笑。

  「我睡多久了?」她摸摸臉,摸摸頭髮。

  「一天半了。」他拿起床邊的手巾為她拭汗。

  「這麼久了。」難怪她渾身無力。「我的樣子是不是很難看?」

  他看著她泛白的臉色。「不會。」

  她勾起淺淺的笑。「我不要喝臭水溝的東西,幫我拿那竹簍子過來。」她指了下牆角。

  「不行。」他立刻拒絕,他知道那裡頭擺了一些毒蛇毒蠍。「不能再以毒攻毒。」

  見他不順她的意,她氣道:「你不拿我自己拿,走開。」

  「沃娜。」他的聲音嚴厲起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走開。」她執意要下床。

  他放下手上的碗,雙手壓上她的肩不讓她動。「那對你的身體只有壞處。」

  她因為病弱掙不開他,惱火地回道:「不要你管,你走開,不要你來看我。」

  他盯著她怒氣衝衝的眼。「好,算是我多管閒事了。」他鬆開手。「我這就走。」

  聽見他要走,她更是惱火,氣急攻心,五臟六腑都在絞痛,她痛得咬住下唇,背脊彎下,呻吟一聲。

  原要離開的溫亭劭見她不對勁,立即問道:「怎麼了?」

  她沒回答他,只將臉埋在膝上的軟被裡。

  「沃娜。」他心急地扶起她,她全身輕顫著,小臉上又冒了一堆冷汗。「毒又發作了?」

  她沒氣力回答他的話,雙眼緊閉。

  他將掌心貼在她背脊上。「放鬆,別生氣。」他將一些真氣送進她體內。

  她吐口長氣,臉頰靠在他的肩上,感覺他渡來的暖意。

  「有好一點嗎?」他問。

  「嗯。」

  他低頭瞧著她唇上的咬痕,心頭沉甸甸的,他歎口氣拿起手巾按了下她下唇沁出的血。

  「身體是自己的,糟蹋了難道自己會好受嗎?」

  「什麼糟蹋,聽不懂。」她眨著杏眼,瞅著他。「是你氣我。」

  「我是為你好。」他皺著眉心。「你不能再用毒蛇毒蠍來壓身體的毒,治標不治本。」想到她可能聽不懂這句話,他以淺顯的方式又說了一次。「我是說對你沒好處。」

  「我要什麼好處?」她不在意地說。

  「我的意思是……」

  「我死了你難過嗎?」她打斷他的話。

  「如果你好好吃藥,還可以活很久。」他說道。

  「活很久要做什麼?」她問。

  他怔了下。

  「我不想活很久……」

  「別胡說。」他斥責一聲。

  「沒胡說,死了就死了沒關係……」

  「不許胡說!」他的手壓上她的嘴,俊美的臉龐滿是厲色,他不喜歡她蠻不在乎的說出這種話。

  她拉下他的手。「沒胡說,死了也沒……嗚……」

  她的眼與他相對,唇也與他相對,她的腦袋一下失去了作用,只是愣愣盯著他瞧,他吻她,他吻她呢……

  溫亭劭盯著她愕然的眼,在她唇上嘗到了血腥味,是她咬破的傷口,他立刻抬起臉,感覺口中的血腥氣味。

  這味道讓他想起了家中的慘案,想到了一地的屍體,垂死掙扎的痛苦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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