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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兩個男僕提著個大桶子進來,真的很「大」,坐在裡面可能會有滅頂的危險。

  「夫人還有什麼吩咐?」小四間。

  「辛苦你們了。」

  他們兩人一險愕然,令她歎口氣,他們匆匆走出去後,蝶兒才道:「你看到他們的表情了嗎?每次只要我說出道謝的話,他們就露出那種被噎到的表情。」

  小春微笑道:「他們只是不習慣小姐向他們道謝,僕人本來就是要服侍主子。」

  這種觀念和柳青松從小教導她的有所出入。她爹從小就告訴她,會成為奴僕都是身不由己,有人因為家貧,有人因為戰俘,才會成為奴僕被人使喚,所以做主子的應該拿出最基本的禮貌對待他們。

  柳青松的想法雖然和一般社會上的觀念不合,但蝶兒從來不認為這樣有什麼錯,何況她也只是向他們表示感激而已。

  「小姐,我幫你更衣。」

  小春的話將蝶兒的思緒拉回,她讓小春服侍她沐浴,而她專心的不讓水弄濕手上的紗布,和避免溺死在桶子裡。

  沐浴後,蝶兒坐在床沿,覺得全身舒暢極了,泡熱水還真有效。小春一邊擦著她的頭髮,一邊和她聊天。

  「小餘呢?」她差點忘了這麼重要的事。

  小春答道:「她在我房裡睡覺,你別擔心她。」

  「那就好。」她松了口氣。

  「小姐……」小春的語氣裡透著遲疑。

  「怎麼?」

  「小餘至今都沒說過半句話,我和她講了半天,她只是看著我不發一語,不曉得她是怎麼了?」小春疑惑道。

  「一定是她還不信任我們,所以才會這樣。明天我同她談談。」蝶兒一想到小余的爹竟然賣了自己的女兒,一肚子火又升了上來。

  「小姐,你別跟那種人慪氣,不值得。」小春看見蝶兒生氣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又想起那個小販。

  「我們要好好照顧小餘,她一定很傷心。」蝶兒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小姐,我幫你梳梳頭發,你就可以睡了。」

  蝶兒點點頭,她覺得好累,眼皮愈來愈重。

  小春一看蝶兒眼睛都快合上,遂服侍她上床,幫她蓋上棉被,放下簾幕,走了出去。

  等衛疆回房時,已近午夜。他點然矮幾上的燭火,怪異的看向案幾上的瓜匏。

  他拉開床簾注視熟睡的蝶兒,一股滿足感充塞他的心田,她白嫩的雙頰透著紅暈,小巧嫣紅的唇微啟,長長微翹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道陰影,他搖頭心想,他的小妻子佔據他太多心思了。

  衛疆坐在床上脫下鞋子,拉開腰巾,解開衣服披在屏風上,然後撚熄燭火,拉開被單,躺在床上。他拉近蝶兒貼著他,她的頭偎在他肩上,他歎口氣,擁緊她,他想要她,可是她身子不適需要好好休息。

  他在黑暗中忖想,他們的新婚夜竟是這樣度過的──他像聖人般的和他的妻子相擁而眠。

  躺了一會兒,正想入睡時,他卻發覺蝶兒動了一下,她的腿跨過他的,整個身子翻趴在他身上,他聽到她倒抽一口氣,知道她醒了。

  他的妻子在誘惑他?不可能,衛疆否認這個想法。她太純真了,不可能誘惑他,那她到底在幹嘛?想測驗他是不是聖人?他感覺她又蠕動了一下。

  「你在做什麼?」他粗嗄著聲問。

  她驚喘一聲,整個人臃在他身上,他捏捏她的腰示意她回答。

  「你嚇死我了。」她怒道,手戳著他的胸膛。

  蝶兒是被手上的傷口痛醒的,她思索著怎麼繼續入眠,突然想到幾上的酒,它可以讓她昏昏入睡,於是想起身下床,這才意識到自己偎在衛疆懷中。她跨過他身上,卻發現他沒穿衣服,赤裸的胸膛嚇她一跳,而後他突然開口說話,差點讓她的心跳停止。

  「回答我的問題。」他命令道。

  「我的手痛,想喝些酒入眠。」她還沒從驚嚇中恢復,還在喘著氣。

  他抱她起身坐著,點燃床柱的燈。

  她看著他古銅色的背,心臟開始不規則的跳動;她放鬆的籲口氣,至少他還穿著褲子。

  他拿起案兒坐在床娃。「很疼嗎?」他關心的問。

  「一點點。」她屏氣道,看到他寬闊的胸膛,使她心跳加快,他手臂上的肌肉顯出他的強壯,她注意到他左手臂有條長長的疤延伸到手肘附近,在褐色的皮膚上顯得更加明顯,她想摸摸他……這個想法讓她震驚,她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

  「蝶兒?」

  拉回思緒,她茫然的問:「什麼事?」

  他歎口氣。「酒。」

  「哦!小春說這是合巹酒,喝過之後才是夫妻。」她道。

  衛疆揚著眉,他倒認為行過周公之禮才算是夫妻,不過他不認為說出來是好主意。他拿起匏瓜,她捧著另一個,兩人雙雙飲下匏內的酒,紅暈瞬間佈滿蝶兒的雙頰。

  他將兩人的匏瓜放回案幾,轉身道:「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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