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唐純 > 孔雀之戀 | 上頁 下頁 |
| 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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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學會了搬他的磚砸他的腳了! 楚振灝倏然凜容,深冽的眼中有著隱忍的怒氣。麥嘉璿就是有這個本事,一句話就把他的血壓逼得升高,情緒到達沸騰的邊沿。 「好!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先不來說這件事該不該終?如何終?我只問你,它從何而始?」 是怎麼開始的?如果她還是那個在他家裡,有些精怪、有些頑皮、有些小聰明、更有著永遠也用之不盡的同情心的麥嘉璿,他根本不會坐在這裡跟她討論是始還是終這個問題。 他們現在,應該坐在公寓裡的餐桌旁,努力消耗掉一頓並不是很豐盛的晚餐。 那麼,又是什麼原因,促使她必須來到這裡? 「我……」嘉璿咬住下唇,偷覷一眼楚振灝。雖然,對他耍賴是她常做的事,但,有些時候她還是會不自覺地畏懼他三分,尤其是在他真正動怒的時候,比如此刻。 「你覺得沒有必要對我解釋嗎?」他的語氣更加陰沉。 「解釋?」嘉璿一怔,被他的怒氣嚇到了,「你要我向你解釋什麼?」 他那表情,好像她做了多大的錯事似的。可是,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要惹他發那麼大的脾氣? 他不是因為擔心她才來的嗎?他不是來接她回家的嗎? 難道,他此刻出現在這裡僅僅就是為了向她索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難道,在他的眼裡,她只是必須要向他承認錯誤的罪犯嗎? 「我明白了,這就是你的原因。」她無辜又委屈的眼神讓楚振灝下意識地握緊了方向盤。他懂了,他終於瞭解,他和她,始終不是一路的人,她始終不曾做過任何改變。 或許,她並不覺得她的所作所為需要做什麼改變。 她還是原來的那個她。 那麼,這麼多天來,他的所做所為究竟有什麼意義?他這個所謂的補習老師,究竟讓她明白了哪些道理? 「你不覺得,到這裡來玩,應該經過我的同意嗎?」他靠向椅背,斟酌字句。 「嗄?沒這個必要吧?難道我做任何事情都要向你報告?那我還有什麼自由可言?」嘉璿疑惑地反駁。 他為什麼看起來那麼生氣那麼難過? 難道,就因為她出門之前沒有得到他的允許?那麼,他又當她是什麼呢?被貼上標簽的所有物,還是——他的影子? 「我很意外,你竟然會覺得我禁錮了你的自由。」 原來是這樣的。楚振灝的語氣沉重得近乎苦澀。 原來她以為他給予她的耐心和關心都只是一種禁錮。她以為飆車只是一種自由的證明。原來,他們之間的想法有這樣大的差異。 「如果你是這樣想的,你可以去繼續完成你偉大的車賽。」他多少帶點賭氣地說。 「為什麼你要這樣說?」嘉璿蹙眉,感覺到心裡忽然有一種被刺傷的痛。 她做了什麼了?她到底做了什麼讓他如此生氣? 她從一開始看見他,就一直在討好他,對著他笑。而他呢?一來就板著一張死人臉,好像她欠了他多大的債似的。 「你說,你究竟在不滿意一些什麼?」有什麼話不能直說?如果他是看不慣她…… 看不慣? 她心中一涼。 對,他是看不慣她,一直都是看不慣的,他根本就瞧她不起。 收留她,指導她,這些,都只是礙于老頭子的面子。 而她,居然還不知好歹。弄得吳悅晶那個愛哭鬼跑到學校裡去找他!他一定覺得很丟臉吧? 是了,一定就是這樣。 他憋了一肚子的火,來找她發洩。 嘉璿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心裡像窩了一團火,又像揣了一塊冰,明明是想要發洩的,卻又虛弱得直想哭。 「喂,你還玩不玩?不玩比賽就取消了哦。」等在那邊的男孩不耐煩地喊過來。 嘉璿沒有回頭。 旁邊有個聲音急急替她答:「玩!怎麼不玩?」黑色的身影撥開人群,擠過來,推推她的肩,「阿璿,發什麼呆?開賽了。」她也不理,只覷著楚振灝。 後者用一種很冷淡的表情看著她。 她心中有種莫名其妙不舒服的感覺不斷擴大又擴大。 「阿璿!」曾超加重了語氣。 她甩甩頭髮,豁出去,「就三場,看我給你表演。」摩托車發動,揚起滿地塵煙。 楚振灝的心因憤怒而疼痛。 她去了,她終究還是去了。 他一直以為,他努力夠多,從開始的迫不得已,到後來的安然接受,他把她當成自己的責任。眼看著她一步一步,按著他為她制定的方向,走得輕鬆自若、怡然自得,他也曾欣喜,也曾得意。 他以為自己也如星河一般,可以充當拯救迷途羔羊的天使。 他以為自己可以。 然而,事實是,他做不了,他沒有做到。嘉璿並未如當年的他一樣,回頭是岸。 那麼,是他錯了嗎? 他苦苦追尋的,沿著沈星河的腳印追求的方向是錯的嗎? 還是,方向沒有錯,走的人卻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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