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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墜落吧!愛情至此,粉身碎骨是她唯一的下場。

  「是啊!絲絲你要不要來?我開車去接你。」洪威保十分熱心的邀約。

  「不用了。你們玩吧!好好的玩吧!」何絲絲撐著冷靜的語調說著。

  頹然合上手機,眼淚隨著手機螢幕的消失而潸然落下。

  結束了,結束了。

  折下心中的雙翼,她寧願殘缺,也不要再飛了,那熟悉的窩,她也不要了!

  男人是不是都以能讓女人心痛為榮?是不是都以為能讓女人心痛才是真正的男子漢?所以他們努力傷女人的心來炫耀自己、證明自己是真正的男子漢?

  如果是,那麼元敬淮無疑是世界上最無人能及的男子漢!

  夠了,她的心已經支離破碎,再也禁不起他摧殘!

  櫥窗裡各展風情的金銀珠寶,那閃耀著奪目的晶燦澤光,將何絲絲的淚逼得氾濫,就像要將串串悲淚化為珍珠,癡心妄想與那光芒萬丈的鑽石媲美個高下。

  不避諱別人投來的詫訝眼光,何絲絲任眼淚狂流。最後一次了,她要將多年來的委屈和吞忍,一鼓作氣全哭個一乾二淨!

  再一次,她在街上哭泣狂奔。

  不知跑了多久、多遠,就在她哭得再也沒淚,只剩抽咽時,驀然回首,她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轉進了一條知名的婚紗街,而她正在街的盡頭。

  一個無緣披上白紗、走在紅毯上接受祝福的女人,竟不顧羞恥的哭了整條婚紗街?何絲絲,你好窩囊!

  天際黃昏映照她蒼茫的臉龐,望著那漸沒的彩雲,她突然大笑出聲!

  她悲痛四起,哀傷欲絕,但顯然前塵已落,她再哭也沒用啊!

  這個秋日午後,何絲絲沒有得到心愛男人天長地久的幸福承諾,但她很慶倖,她找回失蹤很久的自己。

  「媽,對啦!今天晚上我就回家,弟有沒有回來?能不能來幫我搬東西?」何絲絲東西整理到一半,才想到要找在南部念大學、週末可能回家的弟弟來幫忙搬家。

  「祥祥剛回來,我叫他立刻去幫你。」電話那頭的何媽媽也沒搞清楚女兒為什麼忽然要搬回家,不過倒是很盡力的幫她找到搬運工。

  「好,叫他馬上來,愈快愈好。」最好能在元敬淮回來以前走掉,免得看見他,她會再傷心很多次。

  掛掉電話,何絲絲看著腳邊已經有四大只行李箱以及五個裝滿物品的紙箱,然而還有很多東西都還沒整理。

  她這才大大的嚇了一跳,原來八年之間能堆的東西是如此多!

  早知有離去的一天,她應該要克制自己常常沒來由就大肆採購的物質欲望,如今也才不會想來個來去無痕,卻困難重重。

  「你在幹什麼?」

  何絲絲尚在怔愣之中,元敬淮突然在她身後大聲的責問。

  她倏忽轉頭,接觸到的是他夾雜忿怒與不解的目光。

  「我搬家啊。」努力將語氣放輕鬆,她不會忘記自己已經在黃昏的街頭為八年戀情憑弔過,現在不適合再以柔弱溫吞之姿來面對強勢的他。

  「你要搬走?為什麼要搬走?我的絲絲竟然要搬走?」元敬淮渾然不覺他的放鴿習性,已經逼得她走投無路,只能選擇退出。

  「我說過了啊。你自己想想看,我不想再說。」不想再陳述一些失去正面意義的約定,她只要將這個約定的負面意義落實就可以。

  「你真的因為我沒跟你去買戒指就要離開我?」

  天啊!誰要戒指啊?她要的是戒指所代表的天長地久!

  罷了!他從來無心,再說只是更徒增自己的挫敗感。何絲絲垂下眼眸,再度動手整理這八年來……該死的「堆積」!

  「你說啊!」元敬淮似乎比較在乎她要離去的理由,而不在乎她就要離去。

  「因為我要結婚,你不結婚,我只好看破,再去別的地方找看看有沒有人要跟我結婚。這樣你聽懂了吧!」他的腦筋是用麵團糊的,何絲絲只能用最淺顯的話來說給他聽,不然說什麼詩情畫意的天長地久、相偕到老,他一定聽不懂!

  當然,她也不奢望他懂了。人若無心,教他什麼他都不會學到手。

  「結婚有那麼重要嗎?」元敬淮很不平,也很困擾。

  「我們這樣不好嗎?」

  何絲絲搖搖頭。「不好。一點也不好。」

  「怎麼個不好?你說給我聽聽看!」

  「我不想說。我只要告訴你,幸好你不想跟我結婚,不然婚後我還是百分之九十九會被你放鴿子放好玩的。而我,不當鴿子了!」不只如此,何絲絲也將屋頂的旗幟拆下,什麼記號都不留。她拿出房子的鑰匙,當他的面交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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