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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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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爸爸為什麼結仇?」 「雜誌你看過了?介紹『金深情』歷史的那一期?」 「看啦,介紹得很詳細。」 「那全是謊言!」 潘其胥說到這兒,就打住,再也不說了。古耘快要拿炒菜鍋朝他頭殼打下去!這人怎麼這樣,說到精彩處就忽然不說,吊人胃口嘛! 「古耘,我們出去走一走吧!」 厚,這潘其胥是怎樣?他的心情得到紆解了是不是?那他是把她當冤大頭了不成? 不過,瞧他滿臉無辜狀,古耘也氣不起來了。 潘偉德知道自己該出面了,看著兒子日漸消沉,他不得不做些什麼了。 無論是為了兒子,還是為了不確定會過門的媳婦,總之,事情這樣演變,他必須負起責任來說明一切,將往事攤開。 否則路林在九泉之下,如果知道女兒和仇人兒子這麼不巧的糾纏在一塊兒,甚至於到了同居的地步,他怎會安心呢? 不過,潘偉德為了先去找誰談而猶豫不決。 先找路悠的話,以她那麼剛烈的個性,不曉得會不會做出什麼衝動的事來? 若先找曲湧泉,無法預料那只老狐狸會怎麼對付路悠?最重要的是,他並不知道曲湧泉是否知道路悠的身分? 若曲湧泉知道,那麼會簡單些,若不知道,他去講反而會讓路悠陷入危險。 百般思慮……最後,他去找最適合談的人,就是他兒子的情敵——曲衡。 「您是潘伯伯?」曲衡問著面前的老者。 「你知道我?」潘偉德倒很驚訝。曲湧泉怎可能跟他兒子提起呢?若真提起又是什麼說法呢? 「我知道。您和路悠的爸爸路林都曾經是我爸採礦的合夥人。」曲衡很興奮,潘偉德竟然親自來找他,他應該可以從他口中得知,為何路林不拿走那箱金條。 潘偉德眯起眼,嗓音沙啞地問:「我們是合夥人沒錯,不過你的說法讓我覺得有點怪異。」 「怎麼說呢?」 「我先問你,你所知道的事都是經由誰告訴你的?你父親嗎?」 「不是,我是透過我的好朋友,他父親也是當時合夥人之一。」 「武豐?」 「是的,潘伯伯。您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路悠的爸爸不收我爸爸致贈的那一箱金條?」曲衡迫不及待想要解除心中疑問。 「致贈?」潘偉德冷笑一聲,佈滿皺紋的臉因那個嗤之以鼻的笑容,而看起來陰冷詭譎。 「我說錯什麼了嗎?」曲衡也察覺到不尋常的味道。 「小夥子,在我告訴你事情真相之前,我先聽聽你的看法吧!」 潘偉德老雖老,一認真起來,眼光還是很銳利。「對於你父親的評價,以及致富的奇跡,你是怎麼想的?」 曲衡有半晌的怔忡,潘偉德的問題讓他感覺事有蹊蹺,似乎並不只有為何路林不拿金條這個問題而已。 「我父親是個很嚴厲的人,他對於捍衛他的金銀王國可以說是不遺餘力,也許是因為得來不易,所以他格外謹慎、戰戰兢兢。至於我,對父親致富的奇跡並不覺得有何殊榮。老實說,即使每個人都稱頌他,我也並不崇拜他。」 潘偉德深呼吸一口之後,緩慢而清楚的說:「如果我告訴你,你父親並非正直之人,你會相信嗎?」 這句話像把銳利的刀,冷冽的抵在曲衡喉嚨口,他一時無法出言反應,甚至思考中斷、錯亂。 就算他不崇拜父親,但也不願自己的父親被別人那樣評定。 「曲衡,我今天來找你,不純粹全為我兒子其胥,保護路悠才是我最主要的目的。她是個苦命的孩子,本以為她當我媳婦,也等於是我替路林照顧遺孤,偏偏人各有志,路悠並不屈服這樣的安排。只是我怎麼也料想不到,她的命運會跟你牽扯在一起。」 曲衡想插話,潘偉德一揮手說:「我會說的,你不必心急。」 「潘伯伯,我不會傷害路悠,相反的,我……」他對路悠愈來愈放不開,雖然還沒有時間去認真思索他和路悠要發展成什麼關係,但是他知道,他不會讓她在自己生命中船過水無痕,否則他沒必要扣留她該得的獎金而讓她追著跑,也沒必要慫恿她住到家裡來,或許是他在潛意識裡一直不想跟她劃清界線…… 也許這種牽連是因為愛苗在滋長吧? 「你不會傷害路悠那最好,我會記住你這句話的。」潘偉德點點頭,然後接著說:「那個武豐一定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他的『好友』做了什麼事,而你也一定認為當初採礦的計畫、你父親是主導者吧?」 「不是嗎?」 「不是的,曲衡。你父親非但不是主導者,反而是我們四個合夥人當中,出資最少的一個。主導者其實是路林。當時,我們四個人信心十足,從籌資、計畫、探勘到購置設備、動手開挖等等,過程的艱辛不是旁人能夠想像。」 一種滄桑而無奈的神情在潘偉德皺紋縱橫的臉上浮起,由他的言語之中可以想像當時的開採工程,勢必比科技發達的現在更艱困百倍。 「不管風吹日曬雨淋,終年待在礦區是既勞苦又艱困,當時美霓,也就是路悠的媽媽,她才十七歲,和路林是青梅竹馬,兩人感情很好,她常常帶吃的、喝的來看我們。」 潘偉德眼光淩厲的看了曲衡一眼,那一眼讓曲衡覺得眼神中充滿責怪? 「由於開採作業一直沒有收穫,我們都愈來愈沒信心,當時已有家室的武豐,在難敵壓力之下就先退出了,後來我也因家裡事業沒人接掌而退出,然後……」 「路悠的爸爸也退出了?」 「這就是你得到的訊息?」潘偉德搖搖頭:「不,路林一直沒有退出。」 「那麼,武伯伯為什麼這樣說?」 「若非是在替你父親掩飾罪行,就是他也被蒙在鼓裡。曲衡,我接下來要說的對你而言可能會是個打擊,但是我要聲明一點,我沒有辦法提出任何證據,因為這一切都是路林告訴我的,你若有懷疑,你必須自己去想辦法印證。」 曲衡點點頭。 「開採成功那一天,大家高高興興的喝酒狂歡慶祝,路林醉得不省人事,哪曉得一夜醒來,美霓悲痛欲絕的告訴他,她被曲湧泉強暴了!」 「潘伯伯!」曲衡難掩驚愕的喊了一聲。 難道剛才他是替父親接收了潘偉德那責怪的眼光嗎?自己的父親曾衣冠禽獸地強暴一個女人?那女人還是路悠的母親! 「路林和你爸爸起了衝突,架也打了,刀鏟斧頭都出籠了,眼看要鬧出人命,既然用武的無法解決,路林要求你爸爸退出,從此不再來往。但是你想想,滿山滿穀的金礦已經探出頭來,誰甘心放棄?」 潘偉德歎了口氣,稍作休息之後,又說:「最後反倒是你爸爸要脅路林,如果美霓願意跟他走,礦山利益就整個歸屬路林,反之如果美霓選擇路林,那麼礦山當然就是你爸爸的了。如果路林違反約定,事後反悔,要求瓜分利益,就要把美霓失去名節的事到處宣揚! 你想想看,當時那個年代,如果這種事被宣揚開來,美霓要怎麼活下去?就這樣,路林被迫簽下棄權切結書,兩手空空帶著美霓回來。」 曲衡握緊拳頭,整個臉漲得通紅。父親真是那樣卑鄙的人嗎? 「路林空手而回,美霓家人非常不諒解,要他們不准再來往,但他們兩個人的愛實在太堅定,就毅然決定攜手離開了。」 白手起家本非輕易之事,何況路林心裡有陰影,一個大男人,總覺得為了女人而錯失大好江山,就是有那麼一點窩囊氣,再加上後來諸事不順遂,時運不濟又喪志,他們一天天窮困潦倒,路林終於走錯路,就這麼一步步沉淪、一蹶不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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