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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伊賀顏大學的不速之客

  悠揚的絲笛,吹奏日本的鬼笛,清越的聲音,唱著不知名的歌曲……

  誰在吹奏歌曲?

  伊賀顏大學的榛子林裡,橫笛吹奏的司狐,帶著妖異的詭笑,用他帶著長長指甲的手指。擠著鬼笛的笛孔,吹奏著一曲無比浪漫的旋律……

  校園裡傳著不知名的調,不知何處在唱歌曲,也許是假日的唱詩班,也許是思戀家鄉的女孩,這一天的伊賀顏大學,隱約傳唱著一首不知名的憂傷的歌。

  距離見鬼那一天,已經有好幾個月。真秀雙手插在口袋裡,在校園裡一個人獨行,他走向學校的教務區,這裡很少人來,道旁榛子樹輕脆的落葉在道上翻滾,發出輕微的聲音。伴隨著鬼笛的歌調繼續唱著,真秀抬起頭,似乎在尋找著這歌詞的來源。

  榛子樹的葉子輕輕落下,一切全是靜靜的,悠揚的鬼笛,清調的歌。

  不遠處一個人稍微動了一下,她凝視著真秀。

  真秀的背影修長,頭髮微略有些長,衣料看起來柔軟舒適,覆蓋在後頸的領子,襯著他後頸的肌膚,看起來給人舒適的感覺,就如那首日本歌調的旋律正繞著他的身慢慢盤旋。

  在這個時候,是誰唱的歌?是誰——引起了這個男子如此凝眸的一望,望出了如此的風情。躲在一邊的女孩雖然並沒有溫柔的詩腸,卻也引起了一陣不自覺的迷惘。

  「嗒」的一聲,女孩腳下微微一頓,一顆乾燥的榛子破裂了,聲音傳出很遠。

  真秀回頭。

  四目相接,這一刻,也許時間曾經暫停了一秒,旋繞的歌調,製造著羅密歐看見了朱麗葉般浪漫的氣氛,如果是另一對人兒如此相遇了,是要相愛的吧?

  但是他們沒有,至少真秀沒有,他微笑了一下,搖了一下手指,「你是誰?」

  校園裡纏繞的纏綿的歌謂慚漸散去,似乎妖魔厭倦了吹笛,那陣出奇浪漫的氣氛漸漸消散,在真秀眼裡亮起一道光,問出「你是誰?」的時候,那歌漸漸杳然無聲,仿佛剛才浪漫的一眼相遇,全都是兩個人的錯覺。

  我是誰?

  樹後的女生的臉色很蒼白,眼神幽異,望進去如深深的井,只見她倉促地笑了一下,「雪言,薑雪言。」女生回答,「對不起學長,我要去a區101號教室,教授臨時換教室一時找錯了,我昨天臨時被叫去參加同學的生日會,喝了酒有點頭昏……所以好像——走錯了路……」

  真秀的眼睛掠起一道奇異的光彩,他把右手從口袋裡抽了出來,伸出一根手指,微微地晃了晃,「一、二、三。你已經撒了三個謊,不要再說第四個,回答我,你是誰?」

  女生怔了一下,緊握著書包帶子退了一步,突然微微拉開馬步,右手握拳,做出了一個防備攻擊的架勢。她的眼睛在一刹那變得冷漠,幽幽閃著一種受傷的野獸的光,「你是誰?」她反問,「是阿刹德的人?」

  「阿刹德?」真秀半垂下眼險,「不是,我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他沒有看那個自稱「雪言」的女生,「你不是薑雪言。」

  「我的確不是薑雪言。」女生承認,她的防備架勢並沒有收起來,「你是怎麼知道的?你認得我?」

  「不認得。」真秀的眼睛再次掠過一道奇異的光,「第一,你身上雖然穿著校服,但是這件校服對你來說未免太大了一些。」女生低下頭看著自己套在外面的校服,果然,肩線拉到了手臂上,長長的袖子,在她的手腕上堆積成了臃腫的一團,這明顯是不適合的衣服。雖然是個細節,但往往容易被人忽略。

  「很好的眼光,這衣服的確不是我的。」女生冷冷地回答。

  「第二,你明顯不知道教室區在哪裡。」真秀笑了笑,「哲學樓和教務區很近,卻不是教室區的一部分,這裡是A區101,A與a區別雖不明顯,但只有校外的人才會弄錯。你不是這裡的學生。」他意味探長地笑了笑,「這就是你的第二個謊言。」

  「也對,你很聰明。」女生不否認。

  「最後一個,你昨天並沒有從這裡出去。」真秀指著她的乾淨的球鞋,「昨天從早上到晚上一直下雨,雨一直到今天早上十點才停,積水到兩點鐘我到達門口的時候剛剛才被清潔工人清理掉。你如果昨天臨時有事出去了,不可能沒有遇到雨水,既然是臨時有事,你也不可能有備用的衣服鞋子。學校外邊的公路在翻修,你如果昨天從那裡經過,不可能不經過公路邊的紅泥水道,你的鞋子,又怎麼可能這麼乾淨?」他的眼中閃爍著光彩,「而你穿的是網面布料的球鞋,沾上了紅泥水,是不可能用布擦乾淨的。所以,你昨天沒有從這裡出去。」真秀把左手也插回口袋,「這是你的第三個謊言。」

  「我說了三句話,居然沒有一句是對的。」女生冷冷地道。

  真秀從被依靠的榛樹上站起來,「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你不是伊賀顏的學生,自然不可能是薑雪言。」他緩步走到女生面前,微微俯下身,凝視著她,「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秘密,我不追查你是誰,但是,你要回答我,薑雪言呢?你的校服、書包、證件,都是薑雪言的,她的人呢?」

  「她受了重傷,可能要變成植物人。」女生冷冷地,毫不猶豫地回答。

  「什麼?」真秀吃了一驚,「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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