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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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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言緊緊抱著真秀,她是那種緊張到絕望的反應,整個人是冰涼的,繃得僵硬。來人無法把真秀從她懷裡分開,只得把兩個人都抱了起來,他身邊的男子幫了他一把。到這個時候,醫院才紛紛跑出了許多醫生,個個臉色蒼白,像經過了一場巨大的驚嚇。 兩個男子把真秀和雪言一直抱到了真秀的重病房,護士開始替真秀處理撕裂的縫合口。 「雪言?雪言?」抱著他們上來的藏血伸手在雪言面前晃了幾下,「你鬆手好不好?你這樣抱著真秀,會影響護士護理。」 雪言一聽到「護士」,就乖乖放了手,過了好一陣子,一直到另外一個護士過來處理她自己身上的手術口的時候,也許是疼痛,她突然清醒過來,「真秀怎麼樣了?他不會……不會死掉吧?」』 藏血看著她,又看著真秀,搖搖頭,「你們兩個,真是!本來不會死掉的一定要弄到死掉才甘心。沒事的,及時搶救就一定沒事,只要過一會兒醒過來,他不要再到處亂跑就好。」 雪言被安排在真秀隔壁的病床上,她自己的傷口也裂開了,她卻一點也沒有感覺到。 站在藏血身邊的山寺朱鳥嘿嘿一笑,「這就是真秀喜歡的女孩?了不起,真了不起。」 雪言的目光轉到了山寺朱鳥身上,怔怔的,是大劫之後心有餘悸的眼神,她還沒完全清醒過來,不知道說什麼好。 山寺朱鳥彎下腰看著她,意味深長地說:「知道真秀為了可以從這裡出去追你耍了什麼手段嗎?」 雪言輕輕一震,搖了搖頭。 「看到天花板的防火系統沒有?」山寺朱鳥指著頭頂的煙霧警示器,「他等到護士一出去,就對著警示器用打火機,燒消毒酒精棉,結果報警器響了,大家以為有火警,全部往逃生樓梯跑,沒有人搭乘電梯,有火警的時候,搭乘電梯是很危險的。醫生和護士自然全部去了病房幫助病人從逃生樓梯疏散逃生。」然後山寺朱鳥抬手指著那邊的窗戶,「你看到那邊的窗戶玻璃破了一個大洞,真秀等樓裡面混亂起來以後,把被子捆起來,敲破玻璃,把被子從窗口丟了出去,樓下的保安和看門人以為有人受不了火警,打破窗戶從上面跳下來了,自然全部趕過去看看究竟,清理從五樓掉下來的玻璃碎片也要一定時間。突然發生這樣危險的事情,自然會人心惶惶,這也需要一段時間鎮靜,考慮一下究竟是怎麼回事。而真秀就在這個混亂的時候搭乘無人的電梯下樓了。」山寺朱鳥高深莫測地微笑,「你懂了嗎?這就是為什麼在你和真秀到達門口的時候,醫院一個人都沒有,因為人全部被火警和那個從五樓丟下來的棉被吸引住了。」 雪言怔怔地聽著,就為了可以出來追她,不讓她有機會跑掉,真秀居然用了這麼複雜的方法,他只不過是想要迫上來抓住她。突然微微一震,她虛弱無力地抬起頭來,「不,真秀這麼做,還有一個用意,如果他來不及抓住我,如果醫院報警的話,那麼警察可以幫助他把我攔下來。」她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難過,捂住臉,「天啊!」她顫抖地抱著自己,「我再也不會走了,我知道,不管我走到哪裡,你都有辦法把我找回來,我再也不逃了,我從來都不想逃走的。」 「真有犯罪的天分。」山寺朱鳥看著閉著眼睛的真秀,回過頭對著藏血說,「剛剛做完手術就有這樣的頭腦和行動力,如果真秀是個罪犯的話,當真我以後都不要想混飯吃了。」 雪言聽到,轉過頭來,只聽藏血聳了聳肩,「你最後還是選擇做了警察。」 山寺朱鳥微笑。他從高中畢業之後,就回日本過了兩年警校生涯,於今年秋天正式做了警察,這是他的心願。「其實做警察是一項不錯的運動,可惜,你和真秀都沒有興趣。」 「如果真秀有興趣的話,」雪言蒼白著臉,也微微一笑,「你想必就不會做警察了吧?」 山寺朱鳥探思地看著她,真是一個反應敏捷的女孩,「做警察是一種體力和智力的遊戲。」他說,「這種遊戲如果不能玩得最好,我是沒有興趣的。你很聰明,如果真秀做了警察,我就不會選擇警校,因為很明顯,在這方面,誰也比不過這小子。」他在額頭上點了點,「這真是一項令人羡慕的天分。」 「但是真秀,只是想做一個平凡的大學生,管理好伊賀顏。」雪言微微一笑,「我相信真秀並沒有要成為什麼方面第一的野心,真秀喜歡平凡,喜歡舒服,簡單的感覺,才是適合真秀的。」她自言自語,用無限驕傲和愛戀的眼光,看著閉著眼睛沉睡的真秀。 藏血站在門口,似笑非笑地歎了口氣,拉走山寺朱鳥,「走了,認識這麼多年,你總是喜歡和真秀鬥,結果你根本就不理解真秀。別在這裡礙眼了,走!」 雪言看著他們走了,突然悄悄從那張病床爬起來,悄悄在真秀唇上吻了一下,感覺到他的溫度,才放下心。 病房裡面靜悄悄的,雪言輕輕地把病床移過來,和真秀的床並在一起,她和真秀的枕頭並在一起,輕輕抱住真秀的腰,才放心睡去。她真得好怕真秀會在她睡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消失。要逃走嗎?不,不知道什麼時候,要逃走的念頭早就消失不見,剩下的,只是害怕他會丟下自己一個人的感覺。 感覺到雪言抱柱了自己,真秀緩緩睜開眼睛,微微一笑,然後又閉上眼睛,繼續休息。 他們都需要休息,需要在經歷了打擊之後,恢復過來。 一個月之後。 雪言的身體早就復原了,她坐在病房的一張折疊椅上,非常耐心地給真秀剝橙子的皮,剝了皮的橙子比用刀切的好吃。 真秀半坐在病床上,興致盎然地看一份足球雜誌。他的臉色雖然還有點蒼白,但是大致上已經看見了血色,肩上搭著一件伊賀顏的校服外套,左手端著咖啡,咖啡還熱騰騰地冒著熱氣。 「真秀原來不討厭咖啡的。」雪言自言自語。 「當然,只不過咖啡會刺激神經,所以以前我不太喝。」真秀把右手插進校服的口袋裡,這是他的習慣動作,喝了一口咖啡,「咖啡總是很溫暖的,我喜歡純咖啡,尤其喜歡哥倫比亞咖啡。」』 雪言剝好了橙,放在桌子上一個碟子裡,繼續剝第二個,說:「我昨天找到一份工作呢,以後就不用總是花真秀的錢了。」 「工作?」真秀詫異,放下咖啡杯,「你找到什麼工作?」 「做護士啊,」雪言聳聳肩,「我這幾天給血液科醫生幫忙做檢查,他們都覺得我挺不錯的,可以留下來做護士。我總不能老是假冒學生在大學裡吧?」抬起頭來微微一笑,「真的雪言會奇怪的。」 真秀笑了,「留在這裡做護士,不如去我家裡做私人醫生吧,反正我的身體,現在你最清楚了,不是嗎?」笑了笑,真秀才說,「你到底叫什麼名字?總不能老是『雪言、雪言』地叫你,讓真的雪言聽見了,像什麼樣子?」 「我沒名字的,」雪言聳聳肩,「從前我就叫做『牢籠十號』,不如你給我起個名字,或者你叫我十號也可以。」 真秀想了想,「叫做十榛子好不好?」他徽微一笑,「雖然有點日本的味道,但如果你不喜歡的話……」 「我當然喜歡。」雪言打斷他,臉頰紅暈得很漂亮,「叫我十榛子。」 「榛子。」真秀叫了一聲。 十榛子居然有點羞赧,又有點神氣,臉紅了,「有一種吃的感。」 「你忘記了?從前有一個女孩,冷冰冰地說,如果可以像吃榛子一樣容易把你一口口吃下去,那有多好?」真秀笑著說,「那時候不知到誰說得那麼狠毒,說我是一種值得人掠奪的東西。」 十榛子瞪了他一眼,「那是在說你,不是在說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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