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藤萍 > 祁連山·蓮花血 | 上頁 下頁 |
| 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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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連這時候開口,「明華,我會記著你的。」 「咚」的一聲,所有的人的心都為這句話咚的跳了一下,都清楚,那表示,這個五年來謹守禮儀知書達理的女子,開始決定,放棄了她原本選擇的歸宿。 她不是那麼輕易會放棄的人,為了什麼?為了——祈祭嗎? 「越連——」蔣明華臉色慘然,他的大哥二哥拉著他離開,「越連越連——」他喃喃的念,但是他被拉著走,他軟軟的,只是頹廢,並不反抗。 越連人影翩翩,她決意要把這個殺人魔留下來,為了剛才那句話,她已經遇險,幸好這黃衣人武功很高,卻應用不靈,否則,剛才那一下可能就吃不了兜著走。 她沒有回答,可能是無暇回答,也可能是不願回答。 然後蔣明華一家就走了。 很多圍觀的人早就逃走了。 誰還留在那裡等死? 留下的,只有越連,和素卦兩個人。 還有一個絲毫不能發揮作用的祈祭。 越連抱著祈祭,她不能把他放下來,因為如果放下來,素卦和她就有了兩個分開的弱點——要防著黃衣人拾劍,又要防著他傷害祈祭,所以不能放下,抱在身上,委實縛手縛腳,所以一時三刻,也奈何不了這個怪人。 略略僵持了一陣,素卦每一轉身,衣帶風起,越連就聞到依稀仿佛的蓮花的清香,若有,若無,然後在打到第一百一十四招的時候,素卦一個旋身側點,封住了黃衣人右半邊身體的經脈,衣袂一飄,一蕩,後躍,落地,眉目見的冷冷的傲,與譏誚,都化開成了浮蕩的氣質,在衣袖間,在眼眸裡。 他向後一躍,就落上了一開始就被他踢飛的那支怪劍,也保證黃衣人決對不會再奪劍得手。 越連加上一腳,然後放下祈祭,對著素卦道,「你讓開。」 她要用這柄劍,鮮血淋漓的讓這個怪人死,讓他知道,他殺人的時候,別人的痛苦,恐懼,和不幸! 素卦側開一步,他從來不會憐憫,即使,他明知道,越連是真正敢愛敢恨,說得不好聽一點,就是心狠手辣,她絕沒有那一張臉看起來的文秀溫柔,她是那種,決定了就一定要完成,正道不成就修魔道,殺人不成就殺鬼的那一種女人。 所以,她要殺人,他一點都不感到驚訝,他也不會憐憫,因為他很清楚,越連,本就是心狠手辣的女子。 他自己也很無情啊,其實——越連也很無情——放棄那個五年來對她好的男子,就像放棄了一雙筷子,一對鞋子,一種長期伴隨,卻又無關緊要的東西一樣,丟棄了,便決不會多看一眼。 他們從祁連山上下來的人,其實——都很無情—— 所以,即使要多承受苦難,也是應該的。 越連一手抄起了那柄劍,手腕一翻,劍光冷冷的一閃,無聲無息,流星淡月一樣一劍刺了過去。 「住手!」一聲斷喝,一個人人影一幻,一手架住了越連的一劍。 要架住越連的劍決非易事,但是來人架得很輕鬆,來的不僅是一個人,而是一幫人,只不過後面來的人來的沒有這個人快! 素卦眸光一閃,夾手點出的是「驚蟬」之術,這是道術,已非武功,來人居然讓素卦一動手就是玄門道術,可見素卦的敵意。 素卦一指點出,來人立刻縮手,順手把越連推了出去,然後抄起地上的黃衣人,才正色對素卦道,「此人我尋之已久,所犯之事甚多,死不足惜,但是不經律法所正,不可動手,否則便是殺人之罪!素卦你在皇城日久,不會不知吧?」 素卦淡淡的道,「我知道,那又如何?」他和聿修從來沒有交情,唯一知道的,是聿修掌管大宋朝的律法,身為朝廷禦史中丞,武功了得,開封內外,豪傑甚多,卻沒有一個是聿修的對手。 那又如何?聿修還真的是被他問得微微一怔,這個人,把殺人之罪,當作「那又如何?」律法正義,是聿修當作畢生追求的東西,而在素卦眼裡,卻是「那又如何?」他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白晰的臉上泛起一陣紅暈,「這個人我要帶走,至於那又如何,問你,為何看見此人屠殺鎮民會出手相救,你並不是真的不在乎,只不過以為自己不在乎罷了。」聿修說了一段根本不合適他說的話,頓了一頓,才道,「這是前幾天聖香追問你去哪裡的時候,則寧說的,他們——都很關心你,希望你,不會讓大家失望。」 素卦揚眉,眼中是清清楚楚的驕傲之色,他的意思,是在說,「你們失望與不失望,與我何干?」 聿修不再理他,他本就不關心這種事情,他眼裡,這個兇手比素卦重要千百倍,示意晚到的捕快把人逮捕拿走,指揮若定。 越連看他如此清閒的拿人,不禁冷冷的譏諷了一句,「果然這世上,官府的動作,永遠都是最慢的,這裡若等著你來搭救,早就一個都不剩了!你倒是教訓人教訓得利落清閒!」 聿修充耳不聞,拿了人,準備了離開,「還有人等著我,素卦,後會有期!」 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的來,又浩浩蕩蕩的走了。 雖然越連很鄙夷,但是,帶走了就是帶走了,她打不過聿修,在剛才那一架,就已經表現得很清楚了。 素卦眼見聿修走了,他一句話也沒有多說,抱起祈祭,轉身就走。 他本來就已經走了,所以也不必道別。 「師兄——」越連追了上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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