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藤萍 > 祁連山·蓮花血 | 上頁 下頁 |
| 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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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卦執起越連的手,那上面一個細小的針眼,沒有腫起來,也沒有流太多的血,只是一個針眼,但她的半支手掌,都變成紫色的。 越連看素卦的手,他手上的紫色在浮動,似乎一點劇毒在極力的擴張,但卻沖不破一層無形的阻攔,所以在波動。 「痛嗎?」素卦問。 越連看見,素卦手上的傷口其實比自己的嚴重得多,因為那只蜂被自己刺激了一下,在第二次被刺激的時候,顯然是怒氣勃發,素卦的傷口被扯出血來了,刺的是一個很深的傷口,所以他立刻警覺了。 「你痛嗎?」越連反問。 素卦微微一笑,「殘蜂之毒,擇其生者而存,如蜂之生,必相殘而後留其一。」他念的是《蠱咒經》裡的一段,被殘蜂所傷,唯一的解毒之法,是找到其它一樣被殘蜂刺傷的人,然後殺死對方,用對方所中之毒,以毒攻毒,救活自己。就像殘蜂的出生一樣,必然要先毒死所有同母所生的兄弟姐妹,然後才會得以成長。 這一本《蠱咒經》越連自然也讀過,兩個人互看了一眼,難道他們還沒有確認相愛,就要自相殘殺? §第八章 祀風師的日子。 天色光明,天清雲朗。 素卦一身道袍白衣,衣袂俱飄,站在祭神壇上。 身前是道壇,但道壇只是個擺設,以素卦的能力而言,並不需要道壇做法來支持他的施術,但是必要的擺設還是要的,否則,就不和了習慣規矩。 太宗一邊看著。 兩邊華蓋重重,流蘇處處,祭神壇下,不知多少人在眼睜睜看著素卦做法,有些人是好奇,有些人是敬畏,都等著,風來,雲開,雨下。 祀風,祈雨,是一種年來的習慣,每一年,都做一場道法,來預測吉凶,祈求風調雨順,國家興泰。 素卦雙手空空,並不拿道壇上的桃木劍,風過衣袖,漫身飄浮。 萬眾矚目,就等著他,開壇,做法。 越連沒有來,不過她來到了宮門外,憑著她和素卦的道術感應,她可以知道,素卦的每一個感覺,和反應—— 在她沒有愛上素卦之前,她和素卦的感應,都沒有如此的清晰—— 因為她沒有付出了真心去。 而如今,她清晰的知道,祈祭,是一場有著狂風的夢,而素卦,是她願意用細心,去體味和感受的人,他不是祈祭,他有著太多脆弱的地方,而用來防護的,只是一層孤意和寂寞的氣質,很容易——受傷的,而且,那傷痕不易消退—— 素卦在祭神壇上走了一步,眼望著遠方,微微蹙眉,還未施法,他就感覺到了一股怨氣隱隱脈動,直迫眉睫,今日祀風,必然要比前幾日來得困難。走了一個八卦之形,他低低的開始,「太嗥禦氣,句芒肇功。蒼龍青旗,爰候祥風。風起!雲開!」 天色驟變!晴朗的天,乍然成了烏雲密佈,然後雲與雲之間的天色是明黃的,雲色,卻是灰黑的! 祭神壇下一片譁然,沒有見過變化得如此驚人的天色,一股隱隱不吉的預感在飄浮。 好——沉重的壓力! 素卦幾乎又是一口氣換不過來,是滿野的孤魂在呼號,是千百的幽靈,集合而成的怨氣!他一個人,成了這所有怨氣所憎恨的目標!雖然誰也看不見,但是他的衣袂,已經被逼得貼身扯動,凌厲的飄。 越連人在宮外,乍然見天色大變,然後心頭一震,陡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力,淒厲的怨氣,「乓啷」一聲,她本在開封大街靠近宮門的地方的茶館裡喝茶,手裡的茶碗跌了個粉碎,她很清楚,要出事了! 要出事了!他中毒在身,出去祀風本就很危險,只不過仗著他的絕血之術,所以可以一如常人,如今敵手如此之盛,他就算無傷在身,恐怕,也是抵抗不了的! 她從來沒有感受過如此的天地的變動,是誰——破壞了平衡?否則,這世上的鬼本就不多,那裡可以一時之間,聚集了如此多的怨靈? 師兄!我來了,你等一等,我馬上就來!你不要勉強,不要勉強自己祀風,不要勉強自己對抗這所有的幽靈,你要記得我,記得我,我在這裡,你不可以——拿了自己的命,去賭了你的驕傲! 記著我在這裡—— 我來了—— 等我—— 她從茶碗跌落的那一瞬間,就從椅子上躍了起來,茶碗跌碎在地上,她已經出了門口,後面老闆叫,「姑娘,你的茶水錢——」她已經去得遠了,甚至,一提氣,翻過了宮牆。 我來了—— 所有的變故,我們一起承擔,即使要因為驕傲賭上了性命,那也——要是你和我的命! 素卦深深吸了一口氣,他若祀不起風,他就不是素卦! 即使是這樣淒厲的阻力,他也非祀風不可! 他要做,就一定會做到! 「驚蟬!斷舞!」他猛然抬頭,拂袖上了天空,那滿天的幽魂! 「嗚——」這兩符一出,即使是看不見邪靈的人,也都聽見了鬼哭——那種從腐敗的地府深處,傳出來的哭泣—— 像響徹整個天空,又來自遠遠的天地之交,沒有開始的地方,也沒有結束的地方—— 眾人為之失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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