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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你五十二歲迎娶四姨,結果五十三歲又迎五姨進門,這哪能證明老男人比較可靠?」

  劉父在電話另一端猛拭冷汗,心忖著:這小妮子真會拆我的底。

  為防自己繼續難堪下去,他不再和她談了,不過劉父也放話:「劉家不養老姑婆的。」

  劉盼煦立即反擊:「歹勢!打從高中畢業,我就自己養活自己了,所以劉家也不能對外聲稱養什麼老姑婆。」

  劉父在無話可說之下撂下話:「明天我就叫尚法上門提親,嫁掉你這個伶牙俐齒的老姑婆!卡!」

  老早算出他會氣得摔電話,所以事先已將電話拿離稍遠的距離。果然,好大一聲的「卡」。怪不得老哥說,他們家開電器行會賺錢;先別談賺外人的,光賺她老爸的就足夠維持一家店的開銷了。可見她老爸的摔功多麼高超,每摔必壞呀!

  一結束耳邊的清靜,才一回到公文上,下班鈴響起。收拾了桌上的文件,走出辦公室後,只見公司內的員工已逐一離去;在經過他的辦公桌時,他竟悄悄地捏一下她的手。

  盼煦的臉一下子紅透了,一名女同事見狀便問:「劉姊,你臉怎麼這麼紅?發燒了嗎?」

  她碰碰雙頰,果真是熱呼呼的。

  盼煦當然明白雙頰發燙的原因,是以尷尬地表示:「大概受了一點風寒吧。」

  什麼理由不說,竟然拿「疾病」當藉口。那一夜他二人至眉坊用完餐後,她便開始覺得不太舒服了:頭暈、心悸,難受得很。

  她的異狀引來阿晃的注意:「盼煦,你沒事吧?」

  她是覺得自己有些怪異,但卻不知道徵兆已這麼明顯,她問他:「我的臉很紅嗎?」

  他搖頭說道:「你的臉不光只是紅,還唇色發白。」

  這是什麼怪病?臉紅、唇白,還夾帶發暈呀!

  在意識再也無法保持清醒下,盼煦有點搖搖欲墜了。

  男人畢竟是男人,阿晃一隻胳臂便撐起她全身的重量。

  在她失去意識之前,耳邊傳來一陣驚呼。

  迷蒙中,她知道自己挨了針,一股刺鼻的藥水味撲來;進這才發現,她對花粉並不過敏,過敏的是診所裡滿室的藥味。

  她應該沉睡,但下意識卻清晰可知阿晃寬闊的胸膛是她溫暖的避風港。長這麼大以來,她頭一回有這麼安心的感覺。

  躺在家中柔軟的被褥裡,額間不時有只溫暖的大手來回關懷著;即使昏昏沉沉,仍然感到窩心。

  阿晃坐在床畔,很細心地塗息著她的動靜。只要她稍稍呻吟出聲,他便打足精神照料;又是茶水、又是冰枕,無微不至地侍奉著。

  結果,隔日一早,盼煦的精神全恢復了,卻換他像要掛掉似的。

  盼煦臨出門煎熬了鍋魚骨粥,叮囑他:「我以上司的身份強迫你公休一日。」

  阿晃反駁:「可是我並沒有不適呀。」

  盼煦猶自堅持:「有,你目光呆滯無神、眼眶發黑,這是失眠的症狀,好好休息吧。」

  盼煦此刻強硬的模樣,比起昨晚的嬌弱可憐相差太多了。

  ***

  盼煦到了公司,才一坐定,夏尚法的電話隨之而來。

  「喂,黑與白室內設計公司。」

  彼端傳來黏匿的聲音:「盼煦,我送的禮物你收到了沒?」

  禮物?什麼禮物?盼煦很不高興。他一大早便丟了這個爛藉口來讓她傷腦筋,她語氣不悅地表示:「夏先生,我根本沒有收到什麼禮物,所以——」

  尚法打斷她的話:「也許快遞還沒送達吧。到了十點如果還沒收到,麻煩你call我,我的電話是××××××××,我會催他們的。」

  催?沒送更好,她哪肯給他機會讓他催呢?她對夏尚法表示:「其實你大可不必在我身上費周章。」

  他不以為然,仍是固執地說:「你爸已同意我們的婚事了。」

  「他同意,那你娶他好了。」盼煦巧妙地將問題丟回給他。

  尚法歲數雖已不小,但對感情的處理態度卻還不成熟,甚至可說是有點幼稚,甚或是急躁、不穩重。見無法挽回盼煦的想法,心便開始急了,也沒個結束便匆匆掛上電話。

  被掛電話的盼煦喃喃抱怨:「沒見過這麼沒教養的男人。」

  擱上話筒,她拎著今天要的卷宗便匆匆出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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