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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藥效一來,頭疼的感覺逐漸減輕。不曾化過濃妝的她,今天也不得不拍上腮紅以掩蒼白的病容。

  當實周乍見塗著濃妝的麗蘇,他實在很想告訴她:你臉上的妝是美,只是你實在不適合這樣的妝扮。不過反過來又想,他只是她的老闆、上司,又不是她的男友,憑什麼管她的妝扮是否得宜?

  用餐之際,便有人對她指指點點的;待麗蘇發現不對時,走進化粧室,才聽到外邊人說她:「你瞧,她會不會是淘女?」

  另一名回說:「可是她穿正式的套裝耶。」

  「那又怎樣?做慣那一行的女人,不換穿別的怎麼吸引得了金主呢?」

  「……」

  幾句話下來,麗蘇便知自己已成眾矢之的,所有的焦點全集中在她身上了。躲在洗手間裡,死命地想拭去濃妝,並喃喃自語:「怪不得老闆看她的眼神那麼不對勁。原來,她的新嘗試是如此的慘不忍睹。」

  用力擦拭讓她原本已疏緩的頭疼又犯了。包包中是有藥,可又沒白開水服用,洩氣加上丟臉,幾乎讓她無地自容。沖了沖水,一出廁所,她在鏡中看見一張死灰蒼白的臉,輕輕點上唇色後,才走出去。

  實周還在納悶,她怎麼一去去了那麼久?才這麼想的當口,她不正要回座了嗎?

  他詫異地問她:「你何必化張熊貓妝來?」

  「熊貓?」她哭笑不得反問。一會,才瞭解老闆口中所指為何。麗蘇假意揉揉眼表示:「我只不過是眼袋有黑色素沉澱罷了,和化妝無關……」

  當麗蘇看見老闆的異狀,她才發現自己又說錯話了,怎麼連失眠這等芝麻蒜皮之事也抖了出來?

  她呐呐地說:「金先生,我——」

  實周只是淡淡地回:「你休一天假吧。」

  「不,不行的。」

  「不行?」她的言下之意是他少了她這個秘書就擔當不起大任?還是有什麼其它的因素?實周又問:「我是老闆,難道沒有權力放一天假?」

  權力?這個時候還講什麼權力。不,這該是我麗蘇應盡的責任,總不可因我失眠而誤了公事;再說,我的座右銘中可沒有「因私廢公」這一條呢。

  麗蘇辯說:「不是的,金先生,你有權力決定沒錯,只是話不能這麼說呀。我陪你南下,是要配合你的所有行程,總不可以跟著出差,卻什麼事也沒做地白領出差費吧。」

  實週一向將她視為拜金女郎,全然想像不到她也有認真盡責、理直氣壯的一面,心底不由得起了一陣小小的感動;不過這點感動,卻不足以傳達至臉上。

  實周自承對麗蘇已然動心,然而,她可是弟弟物色中的女子。他一向不願與仁周有所衝突,更何況為了個女人而讓兄弟失和,實在太不值得了。但是,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他情緒的波動瞞得過天下人,卻怎麼也瞞不了自己呀。

  麗蘇的美,讓他有世間夫複可尋之感;再見她時,一向封閉的感情世界為之大敞心門。密集的相處,更令他油然生起一股佔有的欲望;日復一日,終至難以自拔。

  他雖然不至於為她施展任何的追求手段,但迫切的思念卻教他難以壓抑。這一回南下,雖然不是急切的安排,但他卻將行程提前,為的是什麼?為的也是貪圖擁有與她短暫獨處的機會。

  實周拿起電話撥號,此舉卻教麗蘇頗感怪異,只聽他——「小陳,我臨時有事不能過去,改天再親臨拜訪。好,OK,一言為定,好,再見。」

  實周對她的關心令麗蘇感到一陣戰慄;那戰慄不是驚悚的,而是像被甜蜜的電流電到一般。

  麗蘇直盯著他瞧,連他通話結束了也不知。

  這一幕全教實周看在眼裡,他問:「你有事?」

  她雙頰不由得酡紅,那模樣真是俏煞了。

  麗蘇將本意告訴了他:「我以為這事對你來說很重要,可是你似乎——」工作狂的他,實不該為她的私人因素而放棄重要的Case。更何況,她不值得他如此對待;

  除非——不可能的,她是他弟弟的女友,麗蘇對自己荒唐的揣測感到羞恥。人家金先生豈是那種隨隨便便會看上她的人?尊貴如他,不是她這種平凡女子可以沾染的。

  麗蘇告訴自己:死了這種要不得的想法吧。人家什麼身份,你算哪根蔥,還妄想高攀呀?她總以這個念頭來壓低自己好不容易升起的好感。

  麗蘇心慌地搖頭道:「沒,沒那一回事。」

  「沒哪回事?」他不懂。不過問她有事沒,她卻和他雞同鴨講,牛頭不對馬嘴。

  眼見收拾不了殘局,麗蘇出現難得的慌亂,這倒讓實周看出她的窘態。

  為了減低她的尷尬,他給了麗蘇臺階下:「如果沒事的話,你先回去休息,我有事會直接call你。」

  語畢人也離座,獨留下麗蘇呆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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