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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你以為被人跟蹤,差點被土匪搶劫就叫恐怖嗎?錯!這些都只是小把戲罷了,真正可怕的事還在後頭。

  他是這麼說的。

  也許你以為只要按照上頭的指示,就能避過此劫。但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是一個能夠讓你提防的人,好好記住。

  好好記住。

  這四個字,從那天回來後她就不曾忘掉,累積到今日已成恐懼。她不怕自身的安危,只怕她的固執會害到她爹,直到今天她都還不敢告訴他老人家,她遇見殷仲威的事。

  強烈的不安感,像是一塊重石壓在她心頭,而石破軍是對的。在她憂心如焚,鎮日惴惴不安的同時,殷府卻相反的熱鬧。

  「殷公子,沒想到您的想法竟和咱們一樣,都想除掉石評事,真是教人意外。」

  美輪美奐的偏廳中,歌舞昇平。

  前端有美豔的舞伎在跳舞,兩旁有樂手在奏樂,廳堂前端坐滿了朝廷諸臣,不知情的人,會以為是皇上在宴會。

  「一點都不意外,吳大人。」殷仲威呵呵笑。「在下和諸位大人一樣,都對石大人好管閒事的個性感到不耐煩,他實在是個阻礙。」

  「殷公子,您這話說得地道。」一旁的江大人接口。「石普航仗著他在大理寺那不大不小的缺,插手推掉咱們刑部不少案子,同僚們還因此而被降職。」當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江大人,不只你們刑部,咱們太醫院也不好過啊!」又有一位大人站出來抱怨。「上回孫院判,不過是在賬上多報了些花銷,就被石評事抓出來,安了個貪瀆的罪名,差點害我也受連累。」

  「可不是嘛!現在哪個府院不浮報,就他石普航一個人清高。」

  「聽說連他的上司,都不滿意他。」

  「那是必然,本來天下太平,他就硬要捅馬蜂窩,搞得大夥兒雞飛狗跳。」

  「一個從六品的小官,竟也敢與咱們對抗,真是不要命了!」

  在座的朝官們個個來頭不小,少說也三品以上。對他們來說,去批評小他們好幾個官階的石普航,認真說起來,還真委屈了他們的嘴巴呢!

  面對滿堂的議論聲,殷仲威只是微笑。石普航任職於大理寺,專司複審刑部審過的案件,是為平反刑案的機構。

  只不過,這官場呢,說起來就是這麼惹人嫌。光會當官,不會做人,是無法在這官場中站立的,如今石普航不就站得搖搖擺擺?

  「殷公子,您說這件事,該怎麼使力才好?」

  殷仲威雖乃一介平民,但勢力大到諸位朝臣都得鞠躬彎腰,聽從他的指示。

  「這可得問諸位大人了。」殷仲威的臉上滿是笑意。「諸位大人都在朝廷任職,該用什麼方式對付石大人,相信一定比在下還清楚,在下實在不宜多言。」

  殷仲威話說得很客氣,但倘若會聽的人,必能聽出弦外之音,而在座的大人們個個都是老狐狸,自然不可能會錯意。

  「是是,殷公子說得是,咱們當然知道如何對付石普航,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評事罷了!」

  話落,在座的人哈哈笑。殷仲威表面上舉杯致意,但心裡覺得他們很可悲。畢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啊!比起這些靠貪污收賄過活的可憐蟲而言,石普航的日子不知要快活上多少倍,也有尊嚴多了。

  「諸位大人,容在下敬各位一杯。」

  可惜,他太有志氣,不懂得伸屈的道理。而他那和他一樣倔強的女兒又不懂得看臉色,逼得他不得不動手。

  「咱們也敬殷公子一杯。」

  現場勸酒聲四起,在座的大人們每個都忙著喝酒挾菜。舞伎們這時紛紛入座,為大人們倒酒,將他們侍奉得服服貼貼的。

  「這酒真好喝,哈哈哈……」

  既有美酒下肚,又有美女人懷。前來商議的朝臣莫不笑開懷,人生夫複何求。

  人性醜陋的一面,全在此刻掀得徹底,一分也不留。

  殷仲威嘴角噙著笑,心底卻想著石破軍。

  不知當她聽見爹親入獄的消息,會做何反應?

  他食不知味地啜著酒,四周盡是歡笑聲。忽地,他想起趙氏一門,他們似乎又增加了不少生意據點,他的動作得加快了……

  日升月沒,潮起潮落。

  時間總在大自然的輪回中悄悄流逝,然則盤旋在石破軍心裡的不安卻日益加深。

  太安靜了。

  每當日落,她總忍不住看窗外。

  那些嚷嚷著要扳倒她爹的朝中大臣們,瞬間突然全都停止了動作,表面上風平浪靜,但她總覺得他們在私底下串連,才會安靜得不發出一絲聲音。

  天邊的太陽,依然升起。這天傍晚,石破軍的憂慮,變成了現實中的惡夢,在她的人生中上演。

  「帶走人犯!」

  一群不知打哪裡冒出來的官差,突然闖進石府,逮捕石普航。

  「這位官差大哥,這是怎麼回事?」石破軍攔住為首官差的去路,慌亂地問道。

  「你是?」為首官差打量她焦急的面孔,猜想她大概是犯人的至親。

  「我是石大人的女兒。」她回答。

  「原來是石姑娘。」果然。「石大人被控害死了多條人命,現在我們要將他押往刑部,請石姑娘讓開。」

  「我爹不可能害任何人。」這一定是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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