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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我沒有……我沒有……」江冬茉深陷夢境,眼淚跟隨著呢喃緩緩流泄,晶瑩的淚水宛若斷了線的珍珠一顆一顆接連掉落枕頭,直到一雙大手將它們掬起,它們才有了歸依。

  用指背擦掉她眼角的淚水,耿耀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夢讓她這麼傷心,但他知道絕對不是好夢。

  「……我……沒有……」

  她不斷重複強調這三個字,表情猙獰而痛苦,彷佛正遭受極大痛苦。

  「小茉,快醒醒!你只是在作夢,沒事。」他不忍心見她受苦,輕輕搖晃江冬茉叫醒她。

  黑暗中,她依稀聽見他的聲音,但夢境太可怕了,她無法掙脫,只得哭喊。

  「我沒有——」

  「小茉!」他用力搖她的身體強迫她醒來,不讓她再被黑暗吞噬。

  「……耿……耀?」她眼神空澗的看著他,無助的模樣教人心疼。

  「對,是我。」他張開手臂,將她擁入懷裡。

  江冬茉的雙手起先垂在身體的兩側,漸漸感受到他的體溫、他的擁抱以後,才慢慢舉起手環住他,與他緊緊相依。

  「嗚……好可怕,我作惡夢了!」她哭得肝腸寸斷,小小的臉龐都被淚水浸濕,五官都看不清。

  「我知道,所以我才叫醒你。」他輕拍她的背安慰她,江冬茉靠在他的胸膛哭泣,總覺得好有安全感,有個人可以依靠的感覺真好。

  「從來沒有人叫醒我,我總是一個人哭泣。」每回當她醒來,已經是淚流滿襟,陪伴她的只有冷清和無盡的寂寞,以及一股說不出來的痛楚。

  「我能體會你的感覺。」曾經有一段很長的時間,他都是獨自一人。一直等到他長大,身邊多了一些朋友,他才開始相信寂寞可以消除,只要找到對的人。

  她會是那個對的人嗎?

  耿耀問自己。

  他會是那個對的人嗎?

  耿耀再次問自己。

  他不習慣自問自答,但有些事情不逼自己回答又找不到答案,就算逼了也得不到解答,人就是這麼矛盾。

  「不要哭了。」他親吻她的眼睛,以為能夠止住她的淚水,結果令他大失所望。

  「你不問我作了什麼惡夢嗎?」她淚眼汪汪的模樣,彷佛迷路的小鹿,讓人看了不忍,同時又想逗弄。

  「不想。」他沒那個閒工夫。「我命令你立刻停止流眼淚,否則就要處罰你。」

  「我、我做不到。」她的眼睛又不是水龍頭說關就關,他也未免太過於霸道。

  「我不管,你就是不能哭。」他就是霸道,就是不准她哭,怎樣?

  「你……」江冬茉氣到忘記掉淚,稱了他的心意。

  「我……我不哭了。」她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猛眨眼睛,高興得不得了。

  「耿耀,我停止流眼淚了——」然後,她的話語連同她殘存的眼淚,一起被他吞下肚,消失得無聲無息。

  耿耀又一次不問她的意見,不等她點頭,便佔據她的芳唇。

  江冬茉被他抱得緊緊的,就算想昏倒也沒有空間,她雖然覺得頭暈,卻沒有想要昏倒的感覺,反而想清醒著感受他熱切的溫柔。

  柔軟的嘴唇被耿耀完全籠罩掌握,熱烈的吸吮仿佛要將她的靈魂拖出,按照道理她應該害怕,應該逃避,可她卻相反的回應。

  她學他吸吮他的嘴唇,生澀的動作帶給耿耀莫大的驚喜,他以為她沒昏倒已經是對他最大的恭維,不敢奢望她有所響應,然而她不僅響應,還十分熱切。

  舉凡生手都有個毛病,不知道極限在哪裡,江冬茉就是如此。她之所以熱烈響應,不單是因為他先吻她,更是感謝他在她最脆弱的時候,無條件給她支持。

  他不問她作什麼惡夢,避免她困窘。有些事情不是非說出來不可,當事人陳述的事實可信度最高卻也最困窘,往往必須把自己的自尊剝掉,他為她保留了自尊的外衣,為此她謝謝他。

  江冬茉毫無保留地表現她對他的感謝,但她幾乎和他一樣熱烈的反應卻教耿耀吃不消,才不過接吻幾分鐘,他已經起生理反應,再吻下去,他可能會發狂,然後該糟。

  不過我得先警告你,江伯伯雖然迫于無奈讓冬茉留在你身邊,但你最好別動歪念頭,免得後悔。

  佟璃璿的聲音猶在耳際,勸他採取行動前,最好先問問自己有沒有踏進婚姻陷阱的準備,最好別衝動。

  兄弟,你瘋了吧!

  他幾乎能聽見李思本鬼叫鬼叫。

  別告訴我你考慮結婚,你是我們四個人之中,最不可能結婚的人。

  想當然耳李思本一定會拿看瘋子的眼光看他,耿耀真想知道,當自己宣佈結婚時他臉上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猛然意識到自己竟然思考起該不該結婚,他連忙放開江冬茉,告訴自己這是個假議題,連考慮都不用考慮。

  「耿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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