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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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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說。」姜紹更淡然一笑。「承蒙汪少卿看得起在下,在下自當盡力而為。」 「崔公子客氣了。」汪少卿也跟著笑。「像姜公子這樣的風水人才,我敢說全金陵——不,是全天下,都找不到第二個,我看你乾脆留在金陵開業,老夫保證你一定生意興隆!」 汪少卿這可不是客套話,他見過的風水師也不少,卻從來沒看過一個像他這麼神的。 「哈哈哈!」 姜紹更和汪少卿一起笑開,他壓根兒沒想到要留在金陵,只打算等事情結束後帶著崔紅豆一塊兒走,做一對神仙眷侶。 只可惜,他萬萬沒料到事情起了變化,和汪少卿的笑聲還沒消失,廳堂外頭就傳來不幸的消息。 「老爺,不好了,聽說衣冠勤給人放了!」汪家的總管跌跌撞撞的跑進廳裡,嚷得一震天價響。 衣冠勤居然教人給放了,怎麼會? 「這消息你是打哪兒聽來的?」汪少卿氣極敗壞的起身,臉色脹紅。 「回老爺子的話,是聽衙門的人說的。」總管說。「剛剛府尹大人才派官差來通報,說是甄相思手拿一紙內閣首輔張大人的親筆信函,要府尹大人放人,府尹大人沒敢拖延,立刻就把人放了。」 「又是張居正那老頭!」汪少卿一聽阻撓他計劃的人竟是現今的內閣首輔,更加生氣。 「就算他貴為內閣首輔,也不能干擾我大理寺的運作啊!」何況這裡是應天,不是首府順天,他憑什麼插手。 「啟稟老爺子,這還不算什麼。」汪總管還有更壞的消息。「我聽說那甄相思不但拿到張大人的信函,同時也找到您安排放置假藥的人證,恐怕您安排嫁禍的事,現在已被張大人知道。」 總管此話方落,汪少卿的臉立刻變得面無血色。張居正的手上現正握有人證,那不就表示……他的前途完了嗎? 「糟了、糟了!」汪少卿頹然跌入座位中。「老夫素來與張居正不合,這下子完了……」 大禍臨頭,汪少卿只能掩面哭歎,在一旁的薑紹更則是始終冷眼旁觀,腦筋轉得飛快。 什麼樣的因緣巧合,可以使情勢一夜之間起這麼大變化?除了甄相思的助力之外,難道還有其他因素,莫非—— 攤開五指掐指一算,薑紹更的臉色須臾跟汪少卿一樣白,只見他慘白著臉,口中念念有詞。 「我布的局被破了……」這怎麼可能?不行,他一定要馬上趕去水瀨穴,看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破他的局。 「在下先告辭!」姜紹更一向自若的神色,此刻已不復見,只想快點上山。 「姜公子要去哪裡?」眼看著姓薑的就要離開,汪少卿連忙回過神問。 「上山!」薑紹更頭也不回的說,想趁著還來得及的時候改變情勢。 就在此時,外頭突然刮起大風,瞬間雷聲大作,看起來好不駭人。 汪少卿被這奇異的天象嚇到說不出話,只有薑紹更知道這是什麼徵兆,他布了一個不該布的格局,現在老天要懲罰他。 不過雖然如此,他還是決定要放手一搏。當初在布這個局的時候他就沒猶豫過,現在也不會! 踩著疾風般的腳步,薑紹更往山上奔去。另一方面,才剛被釋放的衣冠勤,卻是拖著傷痕累累的身子,直擊汪府。 「叫姓薑的出來,我要見他!」 推開無數試圖擋住他的家僕,衣冠勤像頭野獸似的沖進汪家的大廳,開口就要找崔一紅豆的師兄。 汪少卿愣愣地看著渾身是傷的衣冠勤,半天說不出話來。 「沒見過蒙受冤獄的人嗎,汪大人?還是突然間變得不認識我了?」汪少卿不說話,衣冠勤反倒先出言諷刺。 汪少卿這才收回驚訝的目光,轉為大笑。 「你居然還敢來。」大笑過後,汪少卿的眼中淨是恨意。「你可知道小女被你害得有多慘?」終日以淚洗面。 「我知道。」衣冠勤平靜的答道。「我知道我對不起汪小姐,也欠她一個解釋。」 「你欠她的不只是一個解釋,而是一個丈夫!」汪少卿怒瞪他的臉,不認為事情有他說得那麼容易。 「話雖如此,但我已經付出代價。」衣冠勤不否認自己的錯誤,但卻有別的看法。 「你修築水瀨穴使我敗落,又陷害我入獄,就這兩點來說,我認為已經打平,誰也不欠誰。」他明白他自私、冷漠又不近人情,但面對愛情,誰都無法公正,只能任憑感覺行事。 而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汪少卿又何嘗不是如此? 他太疼愛自己的女兒,所以一旦有人膽敢傷害他的女兒,便會使出全力來報復他,不管這人有什麼原因。 他們都是凡人,也都——樣自私。 目視著衣冠勤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汪少卿明白他並沒有說錯。他們都為自己所愛的人付出了代價,而且兩方的代價都不小,誰也沒占到便宜。 「你找姜公子做什麼?」表情生硬的反問衣冠勤,汪少卿主動提及崔紅豆的師兄,勉強算是和解。 「找他要回我的東西。」衣冠勤咬著牙回答。 「你是指崔紅豆?」 衣冠勤點頭。 「恐怕你找錯地方了,崔紅豆不在這裡,你應該回她家去找。」汪少卿不得不佩服崔紅豆的魅力,居然引來兩個出色的男人為她相爭。 「我找過了。」衣冠勤的臉色更顯陰沉。「鄰居說她已經失蹤了好一段時間,我以為是被姓薑的帶走。」 他永遠也忘不了她在獄中說過的話,說她要用自己換取他的自由,因此當他找不到她時,便判定她是被她師兄帶走,沒想到事實並非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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