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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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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今兒個是十五夜,難怪月特別圓。」透過窗櫺,遭逢月影,藺嬋娟方才想起今日的時序。 「是啊!」仲裕之亦有所感。「這麼大的月亮,倒讓我想起一首我很喜歡的詞,也是和月亮有關。」 「哦。哪一首?」她沒想到他竟也如此風雅。 「蘇東坡的水調歌頭。」他淡淡微笑。「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唯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藺嬋娟在他才剛說完前半段之後,便接著說後半段,說完了以後才笑著說—— 「我也喜歡這首詞,很有意境。」在月光的照耀下,她露出燦爛笑容,看得她的丈夫都呆了。 「再笑一次,這是你第一次對著我笑哦。」他興奮地對著她眨眼睛,快樂的模樣,宛如一個得到至寶的孩子。 「胡說,我以前就對你笑過。」她好笑地睨著他。 「但那是在黑暗中,而且是唯一的一次。」他反駁。 沒辦法,她只得對著他再笑一次,笑容一樣明豔動人。 「你好美,嬋娟!」衝動之餘,他把她擁入懷裡,抱得緊緊的。 「真的好美……」感謝老天爺把她賜給他,讓他獲得別人無法獲得的喜悅。 「你確定我的笑容真的很美嗎?」她仰起頭要他再確認一次。「你以前老說我的表情像紙人。」 不動也沒反應,那倒是。不過那是以前的她,自從成婚之後,她已改善許多……呃,至少和他單獨相處的時候,是好一點了。 「就算是紙人,也是最漂亮的紙人。」幸好他以前泡馬子的那套沒全忘。還可以拿出來應付一下。「別忘了你家號稱全金陵最厲害的杠房,紮紙人的功夫一流。」 他這馬屁,顯然拍得有些過頭,不過她原諒他,誰教他說她是最漂亮的紙人,還設法弄了一桶蟹給她吃。 藺嬋娟她大人有大量,決定不和他計較,只管倚著仲裕之,和他一起賞月。正賞得有趣之際,忽地感覺仲裕之的胸膛起伏,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她直起身,好奇地看著她老公,發現他又是咳聲連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模樣煞是尷尬。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你。」他一會兒扶住她的肩,一會兒把手擺在自個兒的背後,表情僵硬得可笑。 「問啊!」儘管她很想發笑,但她還是裝出一臉平靜的樣子。 這讓他更加坐立不安。 「呃,咳咳。」該死,他的喉嚨怎麼突然這麼痛?「我是說……咳咳。」他停頓了一下。「我是想問……咳咳。」他又清了一下喉嚨。「我是想問』——當初你怎麼會答應我的求婚?!」 說了,不,應該說是吼了。要是每次他一有個不好意思說出來的事,都用這一套,那她敢保證要不了幾年,就得完全失去聲音。 「那個時候你不是就已經知道答案?」她不給他正面回答,反逗他。 「是啊,是為了挽救你的名聲和事業,我怎麼會這麼笨?」他像顆泄了氣的鞠球,頃刻頹廢下來。 「但我以為你至少對我有一點感情。」他的表情如同一個被丟棄的孩子。「雖然是因為方便結合,但起碼應該有點好感,否則怎麼繼續走下去……」 仲裕之嘮嘮叨叨,字裡行間滿是傷害,還有他的表情也是。 「大多數的夫妻,先前也都沒有感情,還不是一樣攜手走過人生。」藺嬋娟淡淡反駁。 「話是這麼說沒錯。」他被堵得有些難堪。「但我還是希望我們的婚姻能有感情做基礎……」 「我若對你沒好感,是不會嫁給你的。」 「咦?」 「我若對你一點感覺都沒有,不可能答應你的求婚。」瞧他那副癡呆的蠢樣,唉。 「你是說……」他的表情依然呆滯。「你的意思是,你早就對我有感覺,才會答應我的求婚?」他不是作夢吧! 藺嬋娟點頭。 「天啊!」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對我有感覺的?」原本他以為這是權宜之計,沒想到其實不是這麼回事,她早喜歡上他。 「不知道。」 正當他興奮之際,她當著他的面,潑下一盆不小的冷水。 「嬋、嬋娟!」他揚聲抗議。 「這很重要嗎?」她用反問撫平他臉上的難堪。「喜歡就是喜歡,什麼時候開始?從哪裡開始?都不是重點。最重要的是要彼此能夠確定不會輕易結束,這才是婚姻的真諦。」 藺嬋娟這一番見解,霎時有如棍棒一棒打在仲裕之的頭上,使他茅塞頓開。她說的對,喜歡上就喜歡上了,誰還管他何時開始,最重要的是能確定不會結束。 話雖如此,但他還是在意—— 「我怎麼知道你哪一天會不會突然改變心意,說不喜歡我了?」他委屈地嘟起嘴。「像你這種沒感覺的人,答應得快,拒絕得也快,我實在很沒安全感。」 說的也是,她的確沒什麼感覺,相對地,也不容易給人感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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