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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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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他投降拉住她,不想她多日來的笑靨因此消失。「我會滿足你的好奇,所以——請留下來。」不要走。 「我原本就沒打算要走的。」她好高興他終於肯跟她分享心事,就算是一點點都好。 郝蔓荻異常興奮的俏臉看起來分外美麗,韋皓天清清喉嚨,怎麼也說不出口,郝蔓獲等得都快睡著了。 「我的父親也是一名黃包車夫,每天辛苦地在街上拉車,賺取微薄的收入,試圖讓一家溫飽。」 這是他第一次提起自己的父親,郝蔓荻不禁好奇他的家庭成員,他們結婚以來,她還沒有見過他的父母,更何況是兄弟姐妹,聽都沒聽過。 「你的父親呢?」她好奇地問。 「死了。」他僵硬的回答。 「母親呢?」她再問。 「也死了。」他還是那麼僵硬。 「其他的兄弟姐妹呢?」她又問。「你應該會有一、兩個兄弟或是姐妹吧?」不會那麼倒黴像她是獨生女。 「我有一個妹妹。」他說。 「那她人呢?」幸好,至少有伴…… 「也死了。」 換句話說,他家已經死絕,除了他之外,再也沒剩其他人。 「為什麼會這樣?」她既同情又好奇,真難想像這個世界有人像他這麼悲慘。 為什麼會這樣?他也想問自己,但又不敢問,總覺得那跟自己有關,是他對環境不滿的詛咒間接造成的命運。他真的不想回想那場熊熊大火,不想回想起那些仿佛無止境的哭號,但他的腦子就是不聽話,耳朵就是無法控制自己不去聽那些痛苦的聲音…… 「皓天?」他精神恍惚的樣子嚇壞了郝蔓荻,只得趕緊搖搖他的手,要他回神。 韋皓天困惑地看著郝蔓荻,不曉得自己為什麼在這裡,過了好幾秒鐘才想起一切。 「沒什麼,我很好,說到哪兒了?」他勒令自己不能沉浸在過去的回憶,特別是在郝蔓荻面前。 「說到你的家人都呃,都已經不在人世……」就算她平時再驕縱,也沒辦法不對這件事表現出同情,或說出不好聽的話。 「對,他們都死了。」他的神情一凜,好像這件事跟他無關一樣。「我全家都死光之後,我的身上沒有半毛錢,就到西藏北路的泥城橋下一帶打混,跟人家租黃包車來拉,勉強過活。」 西藏北路的泥堀橋下一帶,算是黃包車比較集中的地方,無論是要租車或是打架都有人照應,像他這種落單的孤兒,更需要這類的靠山。 「後來,我看見有客人欺侮同行的兄弟,便過去聲援,結果被到泥城橋附近的商老爺子看中,問我要不要做他的包車夫?」所謂包車夫,就是專門為某位老闆拉車,而不必上街搶客人,有點像是私人司機,但又不太一樣,黃包車夫要苦多了。 「我當然說好。」韋皓天回憶道。「商老爺子對我很好,不但供吃供住,最後還收我為義子,提拔我進入幫派,期許我將來能成為維均的左右手,在上海闖出一番大事業。」 「商維鈞,就是那個在婚禮上害我出糗的人嗎?」她沒忘記那張漂亮到不像話的臉孔,是如何地帶著笑意,一腳將她勾進湖裡面去。 「你自找的。」他還是那般維護結拜兄弟,氣煞了郝蔓荻,不過她也找不到話反駁就是。 「後來呢?你真的加入幫派了?」她是聽過他黃包車夫的背景,但從來不知道他還曾加入過幫派。 「很短的時間。」他承認。「我加入大概一年以後,就發現自己對於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沒興趣,我有更大的志向。」 黑道大亨固然也是一種揚名立萬的方法,但他不希望自己的人生僅止於此,況且還有維鈞擋著,就算他再拼命,幫派也不會是他的。最重要的是,成為黑幫老大,並不會使他的身分提高,實現擁有她的夢想,所以他選擇退出幫派,另起爐灶。 「但是商老爺子同意嗎?」郝蔓荻頗有疑問。「我聽說加入幫派進出都有規矩,稍不注意,就會惹禍上身。」非常恐怖。 「沒錯,但是只要老爺子同意就可以。」韋皓天點頭。「商老爺子不但同意我退出幫派,還借了我一大筆資金,讓我去試運氣。」 「結果你成功了。」她只能說他的運氣非常好,上海多得是血本無歸的投機客,比如她爹地。 「花了很多心血。」他的運氣再好,不努力都沒有用。 「這倒是。」想起朋友們的批評,她不由自主地點頭。「我朋友說你是撈帽子高手,賺錢的手段非常殘忍。」 又是撈又是削的,所有一般人不敢做的事情他都敢做,而且下起手來毫不手軟,她還記得小時候曾到過幾個家裡同是開銀行的朋友家裡玩,聽說他們家的銀行也是被他給併吞掉,或遭受到被他支解的命運。 郝蔓荻不客氣的說法讓韋皓天頓了一下,身體又開始僵硬,臉也往下拉,所有曾經美好的氣氛不再,但郝蔓荻毫無知覺。 「接下來呢?」她正聽得津津有味,急忙催促他往下說。「接下來的情節是怎麼發展,快告訴我!」她以為自己正在看「鴛鴦蝴蝶派」的小說,還把韋皓天當成書中的男主角,更加引發他的不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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