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曉蓓 > 獨醉夏未央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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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雙面帶乞求,「七爺,您別氣。半夏姑娘她……眼力失已,這幾天身子也弱,奴婢擔心——」 忽聽前方傳出「撲通」一聲,似乎是池塘那邊的動靜。 竺薇勃然變色,朝著後園的蓮花池急步而去。 半夏跌進了蓮花池子裡,待得竺薇撈起她,她尚未暈過去,慘白的一張臉自水裡濕淋淋地浮上來,月色鋪陳,竺薇望住她。 那雙眼睛任憑睜得再大,也是渾無焦聚。 「半夏,你究竟……」話沒說下去,喉口喑啞不堪,只緊緊抱住她冰涼的身軀。 心徹底軟了。 這是何苦?竺蘭已去,他何苦——何苦如此折磨活著的人兒? 早在竺蘭出生不久,便有大夫預言這小姐體弱多病,怕是養成不長的。 能堪堪拖了一十七年,此時逝去,竺自成並無太多悲痛。竺府上下對這個妹子的離逝多多少少是有心理準備的。把這場喪事全權處理完畢,竺自成思前想後,頭一個讓人放不下心的卻是那七弟竺薇。 這天竺自成筋疲力盡地回到了自己書房。 他把下人全部打發了,只請了竺蘭生前的丫頭小雙過來,由她奉了茶,又搬了座椅,方才歇息下來。 「你主子已去了,接下來,有何打算?」竺自成端了茶盞,問得漫不經心,顯然心思並不在這個丫頭身上。 小雙猶豫了一下,如實答道:「回爺的話,昨兒個七爺跟我說……說是要我繼續留在府裡,跟半夏姑娘做個伴。」 竺自成微微斂眉。 聽這話的意思,竺薇倒是想讓那個叫半夏的留下來…… 「你自己又怎麼計較?」竺自成瞟了小雙一眼。 小雙垂了頭,眼淚無聲無息往下掉,話說得倒也分明:「悉聽主子吩咐。」 竺自成擺擺手,「罷了罷了,這事兒以後再安排。小雙,你且跟我說說,那半夏,又是什麼來頭?」 小雙定了半晌,仍是垂著頭,心下倒覺無限的迷茫。 那半夏,又是什麼來頭? 初來之時,竺蘭小姐對那個陌生的姑娘十分戒備。 半夏蒼白荏弱,整日心不在焉的,還不及竺蘭這個做病人的來得鮮活。然而竺蘭自小臥病在床,身畔來來往往的除了年紀稚小的丫鬟便是管事的老嬤嬤,從不曾遇到年紀相仿的女孩家。 有時候她來看診,竺蘭見她像模像樣地為自己把脈,便問她:「你多久開始學醫?你識得字?會看醫書?」 「半夏,如今這藥都是由你配好煎好的?」 「你會不會下棋?半夏,要不要我教你?」 「今個兒才曉得,原來半夏是一種藥草的名字。瞧瞧,我叫小雙去買了幾盆過來,你瞧好不好看?」 「半夏,今日晚一些回去可好?咱們再來下盤棋。」 「半夏,以後你就留在府裡,給我看病,陪著我,好不好?」 「別走了。半夏,你別走了。」 「半夏……」 就這樣,一天天過去,竺蘭看半夏的眼神慢慢變了,對她的倚眷似乎隨著時日漸長而越深越重。 小雙不敢往深處想。小姐只是病軀苦楚,深閨寂寥。如果有人伴著她,能讓她開心,那麼就盡力幫她達成好了。小雙每次都盡力挽留半夏。 面對竺蘭小姐的逼切,半夏卻總是冷冷,看不出半分的動容,抑或眷顧。 「那副枯如縞素的性子,倒不尋常。」竺自成靜了半晌,如是道。 回想那叫半夏的,不過比竺蘭小了一歲,這正該是尋常女孩家最爛漫之際,她卻好似全無心肝。 自竺蘭殯葬之日,竺薇一直把半夏安排在與自己書房相鄰的客廂。他不允她外出,也不允旁人進入。又把小雙安排去她房裡,由她和諸青隨時侍候。 看樣子,竟是不打算再放她走。 「七爺他……」小雙話說了個開頭,只覺惘然。 竺自成一揮手,道:「你不必插手,且旁觀些許時日,我自有主張。」 小雙垂頭,「是。」 隨後竺自成踱到竺薇院裡,不見他人影。待了片刻,卻見他小廝諸青抱了東西入院。 見了竺自成忙行禮,竺自成見他懷裡抱了些書籍,問道:「這是些什麼書?」 「回爺,這都是些醫書。」 竺自成神色一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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