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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傳國玉璽乃是重器,恕我沒有權利作主將它歸還,」稱心低頭道,「若雁少主堅持,我只能回宮稟奏父皇,可父皇若知道雁少主已親臨周國,恐怕事情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簡單了。」

  她與他之間,就算已經有緣無分,她仍希望他此生平安。

  「此次我敢前來,就說明我並無畏懼。」雁皓軒卻道,「相反的,我光明正大住在周國京郊蘭亭客棧,呼蘭大將軍若要派人來與我一見,到客棧找我便是,我絕不會躲避的。」

  他瘋了嗎?!這樣明目張膽?

  雖然大哥是父皇唯一的兒子,父皇為了大哥也會犧牲退讓,可是她不敢保證這其中不會發生變故,若父皇被激怒,派出重兵,到時候雁皓軒真能全身而退嗎?

  「公主放心,令兄已經被我送到一處安全的地方,吃好住好招待著,沒有性命之憂。不過,我藏人的地方甚是機密,別人就算把全天下都翻過來,也未必找得到。」

  「雁少主複國之志,讓人欽佩。」她只覺得嗓子都啞了,「只是我父皇也是個倔脾氣,恐怕此事不會這樣輕巧就……」

  「公主是說,不想交出傳國玉璽?」雁皓軒打斷她的話,凝望著她的臉。

  「我說的話並不算數,也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她覺得自己的定力不似想像中堅毅,再堅持一刻,她大概就要繃不住了。

  「那好,不要傳國玉璽也可以。」雁皓軒忽然道。

  「什麼?!」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麼?!」一旁的尉遲蒙亦是吃了一驚。

  「俗話說,以和為貴,」雁皓軒依舊是那般輕鬆的口吻,「不要玉璽,那就讓雅周兩國聯姻吧。」

  「聯姻?!」稱心瞪大雙眸。

  一旁的尉遲蒙比她還要驚愕,「少主,你在說什麼?你的意思是……」

  「雅國雖然滅了,但廢帝仍在,亦有一群死忠之士,要想化解雅周兩國的舊怨,和親是最穩妥的辦法。」雁皓軒緊盯著她道,「把雅國廢帝召為駙馬,與周國皇族成為真真正正的一家人,將來雅國的後裔也能正大光明以皇族血統綿延下去,這豈不是兩全其美之策?」

  「少主!」尉遲蒙率先反應過來,「你在開玩笑吧?你是怎樣答應屬下的?你可不能如此糊塗啊!」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稱心只覺得腦中亂烘烘的,她不像尉遲蒙這般聰明,她還是沒能懂得他話裡的意思。

  「說白了,就是我們倆成親。」雁皓軒對她淡笑著,「你,周國公主;我,雅國廢帝,我們倆結為連理。」

  他在開玩笑嗎?尉遲蒙說得對,他一定是在開玩笑!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想出這樣的古怪招數,假如他不是天底下最最愚蠢的人,就是天底下最最出奇制勝的人。

  她無法回答,真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風從四面八方襲來,她覺得自己站在孤島上,無助也無力。

  「聯姻?!」呼蘭拓難以置信,一再重複地問道,「雁皓軒真是這樣說的?!」

  「兒臣並沒有見到雁皓軒,是他身邊的將領尉遲蒙所述。」稱心屏氣凝神地答道。

  雖然她與雁皓軒再無瓜葛,卻還是希望他平安無恙,所以她不願將雁皓軒已至周國之事說出來。

  「尉遲蒙?」呼蘭拓怔了半晌,「尉遲蒙是他最貼心的心月複,若是尉遲蒙所述,想必是沒有錯的,可是這聽起來真像個笑話……雁皓軒到底在搞什麼鬼?」

  是啊,她也覺得這是個玩笑。這背後一定另有籌謀,可她實在太笨了,猜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

  自從見了他,她的魂魄彷佛再度迷失荒野,這回宮的一路上,她隨著馬車悠悠晃晃的,如在夢中。

  曾經,她假設過一萬次與他重逢的情形,卻不料竟是這般,與其如此,真倒不如不見。

  「尉遲蒙到底有沒有說明白,雁皓軒究竟是怎麼想的?」呼蘭拓追問著,「要做這樣的荒唐事,總得有個理由啊!」

  「那位尉遲先生說,他們少主從小受長祁王妃教導,以百姓生靈為重,不想再挑起戰事。但若就此隱匿沛國,卻又愧對列祖列宗,」稱心思忖著答道,「所以,他才想出這樣一個法子,與我朝聯姻,既可讓雁氏血脈以皇族之名留存,又能免兩國於戰火,兩全其美。」

  雖然是代為回答,但在這一字一句中,她彷佛厘清了他的思緒,漸漸覺得他並非在開玩笑。

  的確,這樣的想法合情合理,雖然乍聽之下讓人瞠目,但細細琢磨之後,倒不失為一個最最理智妥當的辦法。

  「雁皓軒若真能放下前塵過往,朕自然不會為難他,」呼蘭拓斟酌著道,「只是聯姻……是要朕犧牲朕的寶貝女兒嗎?」

  他看著稱心,眼中無限憐愛,而在這一刻,稱心發現大哥說的沒有錯,父親是真心疼愛她的。

  「婧兒,你願意聯姻嗎?朕只希望你能嫁個溫順男兒,和和美美的過這輩子,真不願意你捲進這是非之中……」

  她沉默,不知如何回答。若是嫁給從前的雁皓軒,她會毫不猶豫,可是現在四下風雲暗湧,她只覺得前路如霧,就連雁皓軒的心她也不能猜透,只怕這一腳踏出去,會踏了個空,跌落萬丈深淵。

  任何事只要涉及朝堂之爭,她就會覺得害怕。

  「對了,你在沛國遊歷之時,可曾聽聞過雁皓軒此人?」呼蘭拓忽然問道。

  她心中震了震,不確定父親此語是何意,按說大哥已經替她隱瞞了靜和莊一事,但父親耳目眾多,難免會有一絲風聲傳入他耳中,這讓她再度感到緊張難安。

  「靜和莊的少主、長祁王妃的侄兒,在沛國大名鼎鼎,」她小心翼翼地回答,「兒臣自然是聽聞過的。」

  「朕記得,那孩子小時候長得很是不錯,如今也該出落得豐神俊朗。」呼蘭拓歎息一聲,「他姑姑是個高雅之人,想必對他的教導也不會差。」

  「父皇的意思是……」她屏住呼吸。

  「那雁皓軒比起咱們朝中的官員子弟,想來是略勝一二的,聽聞天下女子皆對他仰慕不已,若嫁給他,大概也不會太不堪。但朕也不勉強你,你自己的終身大事,自己考慮清楚。」

  想當初,她一心一意要嫁給雁皓軒時,還思慮過該如何過父親這一關,可現在,父親由她自己作主,她倒無法決斷,真可謂此一時彼一時。

  「父皇……」忽然,她有一個問題,一個一直埋藏在心裡的問題,現在突然浮上心頭,遂想問一問父親。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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