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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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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明倫感到胸中似有冰火交融,焦熾不安。「你抬起頭來!」他迫切想看對方的模樣。 女子從容地抬起頭,一雙眸子黯淡無光,眼角邊有顆亮藍色的痣。 在看清她容貌的刹那,魏明倫手中的酒杯幾乎摔在地上。 太像了……不,簡直就是同一個人!他不敢相信,以為是思念產生的幻覺。 「嫣兒!」他脫口而出,身子彈跳起來,一把將她扶起,緊緊攥住她的纖腕。 「是你?你……沒死?」 女子臉上閃現詫異,黯淡的眸子四顧惶恐張望,目光偏就不停留在魏明倫的臉上。 「爹爹!爹爹!」她忐忑地叫道。 「公子——」老者急忙上前,「小女目盲,別嚇著她!」 目盲?魏明倫瞬間怔住。 他愕然地回眸,望著女子那雙美麗卻無神的大眼睛,那裡面似一穴幽深的洞,沒有任何生機。 「怎麼盲的?」他喉間哽咽,卻只能強壓自己的悲愴,鎮定地問。 「她娘親去世的時候,哭得太多了。」老者歎了口氣,「看了好多大夫,都治不了,說是落下眼疾,沒指望了。」 魏明倫沉默,這一刻,他唯有透過沉默不讓自己失態。 「你叫什麼?」他依舊握著女子的手腕,不過,卻放鬆了力道,溫柔地以免弄疼她。 「月女。」女子乖巧地答。 「好奇怪的名字。」他眉心一蹙。 「她是月圓的時候生的,所以取了這個名字。」老者解釋道。 魏明倫淡淡一笑,「敢問老先生如何稱呼?」 「草民吳大。」老者急忙回覆。 「吳先生,你與令千金一直以賣唱維生?」 「是啊,風裡來雨裡去,本來還可以掙三餐溫飽,偏巧遇到這番動亂,現在,還有誰有閒情聽曲啊!」吳大感慨萬千。 「我若為你們父女安排一個去處,你可願意?」魏明倫忽然問。 「啊?」吳大嘴巴撐開,不知他是何用意。 「我府裡缺一個唱歌動聽的伶人,月女方才所唱深得我心,所以我請你們父女在我府裡當個差,逢年過節或者迎接賓客之時,唱上一段便是了。」他不快不慢地道。 「這……」吳大卻猶豫,「我父女兩人不過草台班子,哪配進官人府裡當差?再說,月女自由慣了,也不知她願不願意。」 「月女,你願意嗎?」魏明倫轉視怔立著的人兒,和藹低問。 「不……」她搖頭,「我娘生前說過,天上掉的餡餅,肯定有毒。」 這話讓魏明倫忍俊不禁,像哄小孩一般,他俯身再度問道:「沒嘗過,怎知我這塊餡餅有毒?」 「官人真的喜歡聽我唱歌嗎?」月女滿臉狐疑,「那首歌,哪裡好了?」 「當年,在這洛水之上,教你唱歌的姐姐,可是異族人?」魏明倫不答反問。 「嗯……好像是。」 「她是我認識的女子,如今已不在人世。聽到你的歌,能讓我想起她。」歎息之中,道出實話。 其實,也非完全的實話,留下她,一半因為歌聲,一半因為容貌。 她,實在太像嫣兒……總覺得這張臉的背後,隱藏著什麼秘密。她不只是一個叫做月女的歌女。 「好,我留下。」不再拒絕,她給出他期待的答案。 「怎麼,答應了?」魏明倫驚喜。 「方才拒絕,只因害怕公子企圖不軌,但現在,我知道公子你是個好人。」 「哦?何以見得?」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十惡不赦。 「一個念舊的人,肯定不是壞人。」月女聰穎地答。 聽到這番評論,魏明倫長長舒出一口氣的同時,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歡欣。然而,他能感到慧益的目光冷靜嚴厲的射過來,仿佛在提醒他要當心。 「聖上真覺得她是普通歌女?」慧益無奈歎一口氣,「世上哪有一模一樣的人啊,除非是雙胞胎。」 「她是誰我不在乎。」魏明倫悠悠道:「關鍵在於,我要把她留在這裡。」 他不傻,也不相信天底下真有如此的巧合,但現在的他,懷揣著一顆害怕蝴蝶會隨時飛走的心,無論她是誰,要怎樣對他,都坦然接受。 「可老身不能冒險,聖上的安危維繫一國的穩定,老身定要把月女的身份弄個明白。」她堅持道。 「奶娘,」他容顏一凝,「我不希望你接近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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