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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第一次聽見他如此親昵地喚她,可喚的卻是別的女人的名字……這輩子她有機會告訴他自己的誰嗎?難道她要永遠充當別人的影子?

  她越想越悽楚,本來的喘息加劇,幾乎快要窒息。

  「嫣兒——」燕羽看到她臉色煞白,竟心慌得手足無措。

  多少次征戰沙場,在和敵人鬥智鬥勇之間,他尚可輕鬆保持冷靜,可眼下為了一個小小的女子,他發現自己居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顧不得許多,在她即將昏厥的一刻,他忽然俯下身,銜住了她的唇。

  熾熱的氣流一陣接一陣吹入她的嘴裡,一心只想救她的性命……

  在天旋地轉的茫然中,若離愣住了。

  她腦中一片空白,混亂之中分不清這到底是吻,還是他在送氣給她,只能由他主導一切,攀著他的脖子,意識逐漸迷蒙。

  而燕羽,亦忘情地投入,似乎忘了初衷,只想與她如此唇齒相依,直到天荒地老——

  「唔……」

  許久,許久,她漸漸恢復了理智,輕輕推了推他的肩。

  再這樣下去,恐怕窒息的,就不只是一個了……

  燕羽似乎從沉迷中清醒,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松了手退開身子。

  「好些了嗎?」他仍然擔心她,害怕剛才自己過於激烈的熱情,加重了她的病情。

  「嗯……」若離害羞地點點頭,臉上一片緋紅,直到脖子深處,遮也遮不住。

  他舒了口氣,似乎放了心,輕扯棉被覆到她的身上,

  「睡吧……」他沙啞地道:「你在這兒陪你。」

  陪?

  若離心裡頓時泌出一絲甜甜的滋味,就算他給了她再富貴榮華的生活,也比不上這個簡單的「陪」字。

  終於,他們可以像一對平凡的男女,彼此安靜做伴,不再爾虞我詐、互相猜測,時刻提防,使盡心機……

  這個字,她喜歡。

  這只燕,只差一雙眼睛便繡好了。

  所謂畫龍點睛,她腦子裡有一個奇怪的念頭——害怕完成後,它會像傳說的龍那樣飛走。

  曾經她是那樣渴望把它繡好,系在燕羽的腰間,慶祝他得勝歸來。

  可不知為何,她忽然不想完成它,仿佛它是自己的一份期盼,若是完工了,盼頭也沒了。

  雖然這並非維繫她和他的信物,但自從繡了這只燕後,她與他之間明顯親近了許多。

  「公主這只燕繡得真好。」慧益今日前來探望她,一見這副刺繡便大力稱讚,「想不到公主還有這等手藝。」

  若離微笑,靦腆地低頭承受讚美。

  「假如貧尼沒猜錯,是繡給駙馬的吧?」慧益察言觀色道。

  「何以見得?」她偏不承認。

  「這是男人的汗巾,公主若不是繡給駙馬的,難道還有別人嗎?」慧益抿嘴一笑。

  「師太猜得沒錯。」她只得坦白。

  「說實話……」慧益忽然將門關上,悄聲道:「公主與駙馬成親這麼久,到底圓房了沒有?」

  「啊?」若離一怔,沒料到她居然如此直接大膽地問出這種事。

  「難道還沒有?」慧益馬上看出端倪。

  「師太幹嗎問這個……」她羞怯得手足無措。

  「公主有所不知,據京城傳來的消息,皇上不日就要召你們回宮了。」

  「回宮?」若離大驚,「怎會忽然……」

  「忽然?」慧益淺笑,「所謂三朝回門,公主算算,你與駙馬成親有多久了?也該是歸寧之期了。再說駙馬這一役打得漂亮,霽皇自要召他回京嘉獎。」

  的確,理由如此簡單,為什麼她完全忘了?在偏遠之地待得太久,就以為可以逃過現實的任務和複雜的局面嗎?

  「若要助宮主成就大業,就不能失去燕羽這顆棋子。」慧益換了低冷的口吻,「一個女人,若想牢牢拴住一個男人的心,知道該怎麼做嗎?」

  所以催著她……圓房嗎?

  沒錯,只要燕羽成為了她的裙下之臣,就算回京之後發生什麼變故,他也會誓死保護她吧?

  可在忽然之間,她不願意把他拉入這個無底深淵,寧可與他是永無瓜葛的陌生人。

  「怎麼了?」慧益盯著她,「不好意思了?」

  「唔……」她垂眸支吾,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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