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曉春 > 大亨公子 | 上頁 下頁
二十七


  如今,她是已故翰林楊老學土外孫女,是今母舅在朝中做詹事的外甥女,楊府奴僕們口中稱的表孫小姐,想當然耳,哪裡肯有人向她提起她曾做過伺候人的下等工作?

  如果她真是這般棄貧愛富之人,那麼她也不值得他掛念了,可是……心裡雖這麼想,人又不由自主地走到這裡。

  「咦?這不是相國府的三公子嗎?」

  「不就是將咱府上的表孫小姐亂鞭一頓的相國府那位公子嗎?」

  「來這兒做什麼?欺負人還不夠嗎?」

  「瞧你堂堂五尺之軀,大丈夫竟然欺負一個姑娘家?」

  「你要耀武揚威,就在自個兒家裡吧,小心我們在朝中參你們相國府一本!」

  這時楊府內,藿香的小表弟在牆內聽到這些揶揄的話,趕緊攀到牆上一探究竟,認出了馬背上的人後便爬下牆來,沖到表姊的房間指給她看。

  「那人是那天失心瘋的人!」

  失心瘋三個字,是他從乳娘那裡學來的。

  藿香從半掩的窗戶中看到騎在馬上的夏侯旭,任由楊府下人奚落卻毫不所動。

  他突然抬頭向她這邊遙望過來。

  藿香閃回窗內,沉吟一下,來到案上,匆匆寫了張便條,向小表弟要了顆彈珠,用便條摺好了,再附耳向小表弟低囑了幾句。

  小表弟點點頭,跑下樓去。

  他從側門跑出來,拿起彈弓便朝夏侯旭打去。

  夏侯旭不禁皺了皺眉頭,連楊府一個小孩也來欺負人?見那小孩打了他一下之後沒有逃走,反而停下來看著他。

  「笨蛋!」小表弟指了地上的彈珠後,一溜煙跑進門去。

  夏侯旭這才看到彈珠上綁的紙條。

  他下馬去撿起來拿在手中,再抬頭看去,那扇窗戶已經掩上。

  回到相國府,他拆開來紙條一看,裡面寫道:初十到碧雲寺的塔林相見,藿香。

  今天藿香一身男僕裝扮,攜了一名女僕,和夏侯夫人王氏共乘一車,來到碧雲寺上香。

  前一晚,藿香是跟楊老夫人這麼說的,「在安徽家鄉時,常聽娘說起碧雲寺的宏偉莊嚴,明日想去寺裡上香,並還願上京前如果一路平安,便來碧雲寺上香的誓願。」

  「這樣呀,」楊老夫人說:「那明兒就請舅娘和你同去。」

  「舅娘明日要帶小表弟回娘家一趟,不能和我去碧雲寺。」

  「嗯,我娘要回娘家。」小表弟很合作的附和。

  「那這可怎麼辦?」楊老夫人撫胸不安的說,「我可受不了再來一次那樣的刺激了。」

  「老夫人,就由晚輩陪藿香姑娘去碧雲寺上香吧。」

  楊老夫人和藿香兩人向門扉望去,王氏跨進廳門來。

  王氏來到楊老夫人面前,福了福身,帶著歉意說:「老夫人,白小姐這一趟上碧雲寺,就由晚輩代勞,算是陪罪好嗎?要不是那一次是我邀請白小姐到相國府,也不會出了那件事……」

  「好啦,我不想再聽到那件荒唐事了,」楊老夫人瞅了王氏一眼,「你和夏侯家的三公子是一家人,由你陪同,我只會更擔心。」

  「老夫人,您這話從何說起呀?」王氏一臉委屈,「我們家老太爺當天就行家法,處罰了我三叔,他不敢再冒犯藿香姑娘了。」

  「是嗎?」楊老夫人冷著面孔,睨著王氏說:「我可是聽下人傳上來說,幾天前他佇馬在牆外,觀望了長久,被我府上的下人一陣舌鬧,才趕了他走,這你怎麼說?」

  王氏愣了一下,接著噗哧一笑。

  「看來我三弟,可是喜歡上了表小姐!」

  「胡扯!」楊老夫人斥責,「你那不學無術的小叔,其行為令人不齒,我絕不會將藿香的終身託付給這樣的人!」

  「是、是,老夫人消消氣。」王氏小心翼翼地說,「明兒只是去寺廟上個香罷了,我那三弟被罰禁足留在府內,由我陪同前去,就算遇著我三弟,我這個做大嫂的,難道還治不了這無法無天的小子?但請老夫人放心,我定然護著白小姐安全回來。」

  此刻藿香和王氏同乘一輛馬車,前往京城西郊的碧雲寺。

  「要你喬扮廝僮,委屈你了。」王氏向藿香笑說。

  藿香暗自吐吐舌頭,王氏若知道她曾不只喬扮廝僮,且真的做起了人家的廝僮,恐怕不會只是像現在笑笑而已吧!

  「一點也不,」她呵呵陪笑說,「這樣反而自在,連外婆也覺得這樣反而教她放心些。」

  「可不是?」

  王氏笑看著此時藿香男僕的裝扮,心中不禁想到,那日在水池邊,夏侯旭拉著她喚藿香的那一幕。

  馬車停在碧雲寺門口,藿香親自挽著一個提盒,跟在王氏後面進寺上香。

  在天王殿上完香後,藿香無心瞻仰宏偉莊嚴的殿宇樓閣,手中提的食盒,也不見她拿出裡面的東西供拜神佛。

  王氏忍不住問:「提盒裡面不是要拜佛的嗎?」

  「不是!」藿香支吾的,「呃,是……不是拜這裡的,是拜裡面的……的……」

  「是殿后的金剛寶塔嗎?」王氏問。

  「啊?是的!」藿香連忙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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