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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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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吹噓。」鐘傅搖頭笑道。「對了,你還沒跟我說昨晚怎麼會失手?」 「說到這個我就一肚子火!」官朝海氣呼呼地開始將昨夜意外失手的始末說了一遍,不忘對那災星的惡行加油添醋一番。「總而言之,真是倒楣透了!下次別再讓我遇見那個災星!」 「慢點,你說──那個黑衣賊身上帶有一股木樨香?」 「是呀,和他過招的時候就隱約聞到了。」官朝海說著,恍然大悟。「難怪我的馬會不聽話了,都是那傢伙身上的香味害的!」 「木樨香……」鐘傅低喃,匆地朝她一笑。「你昨晚遇見俠盜桂花賊了。」 綠林中,勁風起,漫天竹葉紛飛亂舞,只見一名藍衣男子手舞飛鉤、足掃落葉,飛快地穿梭在竹林中,燕子一般輕盈俐落。 忽然一道黑影竄出,手持竹棍向藍衣人襲來。藍衣人飛鉤入手,左腳一踢,便勾起地上竹枝,與其對戰。 只見黑衣老者棍法古怪、高深莫測;藍衣人卻是舞竹似揮毫,式式勁捷卻又行雲流水。兩人旗鼓相當,對招幾個回合仍難分高下,直到黑衣老者趁著短兵相接之際,匆地伸手朝藍衣人腰間一摸! 藍衣人一愣,正要擲出飛鉤自黑衣老者手中奪回被盜走的布囊,卻遭他竹棍一掃下盤,慌忙穩住重心之際,黑衣老者的竹棍已架上他肩頭。 「師父!」 「喏,這回可別說師父使詐啊。」老公子揚了揚手中竹棍,笑嘻嘻的道。「我算算啊,加上上個月那兩場比試你輸了我的,總共三頓。為師的也不貪,咱們上醉仙樓去,吃一頓抵三頓。」 「什麼!沒見過當人師父這麼會耍賴的──」沐溫川話未說完,便遭老公子拿竹棍往頭上一敲。「師父!」 「膽敢說為師的耍賴?成何體統!」老公子朝沐溫川飛快揮著竹棍,沐溫川左躲右閃還是挨了兩下子。「跟你說了多少次,下盤紮穩、紮穩!老是這麼虛虛浮浮,仗著輕功了得──」 「輕功了得也挨駡,不也是你教的嗎?」沐溫川一手抓住了竹棍,瞧見那布囊從老公子衣襟邊冒出頭來,連忙一把奪了回來。「說了只比武功不偷東西,你偷了我的布囊,這還不算使詐?」他一邊埋怨,一邊小心翼翼打開布囊,取出了個面目有些模糊的小泥人細看。「還好沒給你碰壞了。」 「就知道你緊張那團小泥巴。」老公子扔了竹棍坐在地上,從腰間取出了個小酒罐喝了兩口。只見他一頭淩亂白髮用五彩繩紮著,連眉毛也是花白的,一雙孩童般的圓眼滴溜溜轉著。「沒了它你就方寸大亂,這時候要擒你最容易,屢試不爽!不過就是團泥嘛,瞧你寶貝的。」 「像師父你這樣粗枝大葉的人,哪會懂得這團泥的珍貴。」沐溫川小心地替小泥人吹去上頭的塵,才仔細將它收進布囊。「怪不得當初那個暖香姑娘會棄師父而去,我真擔心師父你會就這麼孤獨終老……」 「大逆不道的臭小子!」老公子跳了起來,把酒罐於朝他扔了去。「什麼暖香姑娘!叫師娘!」 「是是是!師娘、師娘。」沐溫川接住酒罐子要飲,卻已是一滴不剩。 「你昨晚在鄭府失手沒偷到玉佛,還敢喝我的慶功酒?喏喏,醉仙樓──」 「行了,嘮嘮叨叨,今晚咱師徒倆上醉仙樓飽餐一頓就是。」 「好極!」老公子欣喜若狂,卻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焦躁不安了起來。「對了,你說昨晚會失手,是因為一個女賊搶先一步偷走玉佛雕?」 「是啊。」沐溫川歎息道。「要不是因為那個笨賊──」 「多大的姑娘?生得什麼模樣?」老公于問道,一臉期待。 「我哪裡知道那麼多!她穿著夜行衣、戴著面罩,看不清楚。」 「那她有沒有和你說什麼?」 「沒說什麼……就問我幹什麼跟著她,還有叫我不用多管閒事──就兩句。」那裹在濕透了的黑衣下的玲瓏體態和那雙燃著怒火的杏眼在他腦海中再次變得鮮明,沐溫川忽然覺得有些想笑。 「她沒有過問你的桂花香嗎?」老公子越問越焦急。 「什麼?」發現自己已經在笑了,沐溫川連忙回神。「桂花香?沒有。」 「噢……」老公子一下子泄了氣,看來很失望。「難得遇上與咱們一般識貨的對手呢,我還以為……」 師父自己栽種的桂花獨一無二,四季皆能開花,香氣又濃郁,堪稱舉世無雙;每回他要行動的時候,師父總要他帶一個香囊,裡面滿滿的新鮮桂花,他下手偷東西的地方,一定會留下那抹獨特的香氣。 武功高強、竊富濟貧,還有那令人心醉的桂花香,桂花賊的名聲因此響亮。他令富者痛恨、貧者愛戴,官府則是束手無策,仿佛桂花賊只是一股香味,無法捕捉。 沐溫川望著老公子失落的神情,沒有多說什麼。他知道師父要他帶著那些桂花的用意,也知道他的期待,其實與他那番珍惜小泥人的心意又有何不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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