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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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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時分,在夕陽的照射下,蘇城中大大小小的河道都被暈染成了溫暖的橘紅色。岸邊廊棚下逐漸點起了燈籠,空中升起了嫋嫋炊煙,飯菜的香味令人歸心似箭,急著回家吃晚飯—— 「我好想回家喔!」 茶樓廚房後頭,寶雀兩手浸在洗碗水中,傷心的仰天叫道。她瞄了眼身旁那個正用兩根指頭拎著盤子、輕輕在水裡晃動的男人,見他小心翼翼、就怕弄髒他那身白袍,她不禁火上心頭。 「你這樣洗盤子要洗到什麼時候?!天黑了咱們都回不去!」她一把奪過白樂天手上的盤子,怨恨的幫他洗起來。 白樂天見寶雀抓著抹布用力的搓洗,水花四濺,他連忙閃開;又瞧見她身後那一疊又一疊已經洗好的碗盤,不禁讚歎:「沒想到你平常看起來笨頭笨腦的,洗起碗來倒很俐落哪,照這樣下去,咱們應該很快就可以把這些碗洗完了。」 「你還敢說!錢袋被偷了渾然不覺,竟批評別人賣假茶,還賣弄自己的名號想賒賬,最後還不是害咱們得洗碗還錢——最可惡的是你竟然一個人把玫瑰甜糕都吃掉了,一個也不留給我!」寶雀愈想愈氣,一個盤子差點摔了出去。「算了算了,我不要跟你計較,跟你這種人計較只會把自己氣死。」 見她洗個碗都可以這麼激動,白樂天臉上的笑容又擴大了。「玫瑰甜糕能值多少銀子?下回我買一整袋送你當作補償就是了。」 「我才不是因為它很貴才覺得可惜的!」寶雀氣呼呼的,卻欲言又止,只能伸手又抓起一個油膩膩的盤子猛搓。「商人就只懂得計較銀子,簡直俗不可耐!」 「既然身為商賈,自然要懂得計較銀子了。你替人染布的時候難道不計較嗎?」愉快的接下她投射過來的惱怒目光,白樂天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走到桌邊倒了碗桂花茶來喝,又送一碗到寶雀面前。「來,好東西喔。」 「你——」寶雀連忙起身看了看外頭,緊張兮兮的道:「你瘋啦?要是被掌櫃發現咱們偷喝茶,又要多洗好幾個碗了。」 「放心,才喝他兩碗茶而已,不會被發現的。」 寶雀噍他笑得信心滿滿,桂花的香味又引誘著又餓又渴的她,她終於投降了,學他一口氣把茶灌下肚。「啊……」 聽見寶雀滿足的歎息,白樂天又倒了一碗給她,順便在她身邊坐下。「真沒想到我也會有這麼一天,竟然得窩在廚房裡洗碗還債,真是窩囊。」 「反正你又沒洗到幾個碗,大部分都是我洗的吧。」寶雀沒好氣的道。 「黃姑娘,我實在很好奇,你為什麼老是不肯給我一個好臉色看?我活到這麼大,頭一遭這般惹人嫌棄,老實說我還滿傷心的。」白樂天一手撐在膝上,托腮笑問。「早上我在酒樓跟人談生意,哪裡礙到你了,讓你連跟我打聲招呼都不願意?」 「……」寶雀捧著茶碗,偷偷望著茶水中倒映著的他的側顏,心裡問著自己同樣的問題——是啊,為什麼呢? 第一次相遇,他對她的冷朝熱諷和他那雙似曾相識的笑眼給她的感覺相差太遠,令她悵然若失;後來只要一見他她就心生戒備,就怕又聽見他的嘲弄。 但現在坐在她身邊的他,言笑晏晏,輕鬆自如,白皙面容上朗朗的笑意令人多舒服,一切的感覺都對了,而就是這般莫名熟悉的好感令她好想靠近,卻又難以解釋,怎能說出口? 「我只是……討厭那些成日在花樓酒館流連、左擁右抱的紈絝子弟罷了。」 「除非必要,我平常是不會左擁右抱的。」白樂天笑道,卻遭來寶雀狠狠一記白眼。「唉,你不知道,有美酒和美女助興的時候談生意最好了,那些男人被灌了迷湯就好說話了,但我的腦袋可是清楚得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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