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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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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雋瞥見她的舉動,面露不悅,斥聲道:「不許下來!」她坐在床沿,移著那只受傷的腳,對他的話充耳未聞,哀怨道:「遠嫁來此,無親戚朋友,我本有心理準備忍受孤寂,自尋娛樂,但是天天躺在這兒,面對牆壁,哪兒都不能去,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我快悶出病來了。」 聽她可憐話語,他想到二皇兄的無情,自己又為私心不曾真正為她說話,不禁心軟。 「你傷勢未愈,走動不得,別下床。」柔了聲調,出手阻止了她,同時又道:「你想解悶,有小虹,還有一群丫鬟陪你,怎麼會沒個人呢?」 她轉頭望著落在肩膀上的手,他的手指修長,指力輕輕透過衣料施來陣陣溫熱,她的心跳又莫名加快了。 「府內上下,哪個人不是把我當主母看。每個都對我俯首帖耳,唯唯諾諾,不敢違拗,我能找誰說?」選擇刻意忽略那份浮動的心情,她若無其事移開目光,繼續抱怨。 玉面流露理解,明白她說的也是實情,但卻是無解,只能相勸。「你再忍耐數日,等待傷勢痊癒吧。」他放下手,負手挺胸道。她抬頭望他,忽然開口:「羅雋,我可以看你的收藏嗎?」他為了收藏天下玉石,開了古董店,想到那塊凝香玉已經令她嘖嘖稱奇,她更好奇他還藏了多少寶物,趁她在京城期間,開開眼界也好。 他一震,胸口狠狠撞擊了一下,一陣熱,帶出一抹痛。他瞇眼凝視她。原來她喊他的名字的聲音如此甜膩,如此嬌柔,令他心悸不已! 等了半天,等不到他開口,卻看他緊盯自己不放,眼底抹著濃重愁緒,把她閃亮著期待的臉兒給看得消沉下去。 「……我太強人所難了嗎?你不需為難,我只是問問罷了。」她垂下臉兒。 「不為難。明日我帶些過來供你賞玩。」 聽他聲音依然溫柔,她才重新展笑顏,「等我傷好了,定為你撫琴一曲答謝。」 「你會彈琴?」他扶著她重新在床上躺下。 「琴棋書畫,略知一二。我自幼學琴,不敢自誇,不過家母曾說,宮商角征羽在我指下舞出生命,琴是為我而生……」興致高昂說到一半,一個人影閃過腦海,一顆心轉冷,一瞬間情緒沉入穀底,她一身冰冷。羅雋看見她的反應,以為她掀起思母之情,「聽說令堂於一場意外中喪生,鳳女年幼,你為令妹肩負起『穀主』之重責大任,這些年來想必吃了不少苦。令堂泉下有知,當欣慰有女如此。」 孫少忛一怔,仰頭凝望他。想不到他也會安慰人……只是她非鳳紫鴛,母親也還健在。 這時,她忽然想到,日後他若知她並非真正的鳳紫鴛,她並不是他的皇嫂,她和羅非既未拜堂成親,也未曾洞房,他會是什麼反應,會是什麼表情? 想至此,她心口忽然一跳,好似有什麼撞擊了一下,默默種下期待那一天到來的種子。這顆種子,深埋在心底,想必未來會天天澆灌,等待發芽成熟時日。 隔日,羅雋果然依約帶了珍奇異石過來給她看。 他對這些珍藏的瑰寶都能一一詳述來歷和典故,有些玉石還有美麗動人的故事。 這一天,她才知道他原來也是能言善道的人,生動地對她說了一則又一則感人的傳奇,她聽了半天也不乏味,甚至他都介紹完了,她還意猶未盡,帶著一雙期盼的星眸顧盼他。 於是,他承諾,明日再帶一些過來。接下來,他天天都帶不同的珍石過來給她看,供她玩,陪她度過這段無聊的養傷期。 他留在安親王府的時間,一天比一天長了。 第五章 春日尾聲,牡丹綻放,正是盛開時期,王公貴族莫不乘機大辦賞花會,爭相炫耀一番。本來呢,辦牡丹花會,邀請親朋好友入府共賞,這也是聯絡情誼的一種方式。可惜,安親王府只有綠草無繁花,牡丹花也是一枝不剩,在當時德親王一聲令下,全給清光了。為了此事,安親王表面上不說,實則有點怪德親王「管得太廣了」 「我本以為皇兄借草勝於花。既然皇兄你愛花,我府裡的盡數贈與,沒有二話。只是皇嫂對花粉敏感,你府內不適合栽種,不過……反正你有別處可放吧?」 羅雋娣睨羅非,頻頻冷諷。 此處是安親王府內東側沉園,府內管理最嚴密的地方,屬於安親王私人休憩空間,園內梅苑、竹軒、歇亭,如今一片綠油油,草木繁生,獨不見花色榮貌。眼前從歇亭看出去,湖邊沿岸就連朵小野花兒都被拔光了。 羅非啾著五皇弟,扯起嘴角輕笑道:「你視名利如糞土,對爭權奪利不感興趣,天下誰擁有,你向來不關心,更別提管上別人家事了。五皇弟,你幾時轉性了,為兄怎不知?」 要論嘲弄本事,羅非絕對占上風,他還趁此機會教訓了羅雋一番。既姓了羅氏,他生為皇族一員,對蒼生福澤有責,這才是他該管的。 「所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皇兄要教訓人之前,該省自身。」 羅非挑眉,倒不知自己哪裡招惹了五皇弟,難得他一改冷淡寡言性情,居然肯出言相激了。 「罷了,今日找你來,非為瑣事。下月中旬,我準備登船下江南一趟,到了天崖山附近,想請皇弟借別館一用。」 羅雋狐疑地瞇起了眼,「皇兄跟誰下江南?」 羅非笑了起來,毫不掩飾道:「自然是少凡了!」 又是孫少凡!「……既然皇兄要在別館暫歇,此處離鳳穀不遠了,皇兄不順便帶皇嫂去嗎?」 「不了,本王另有要事,攜帶女眷多有不便。」 「孫少凡去了就無礙嗎?」在他看來,之于皇兄,這孫少凡與「女眷」無異了。 羅非若有所思,看他一眼,笑道:「皇弟若有興致遊江南,何妨一同前往?」 難得他與孫少凡一起,肯邀人同行。皇兄此去江南,有何目的?羅雋滿心疑惑,卻知問了也不會有結果,唯有親自走一趟……他是該遠離京城,出去走走了。 或者說,遠離安親王府。 「既然皇兄開口,皇弟遵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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