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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永寧為此當真五內如摧、苦不堪言。

  她此時早已不怪當初裴玄真刺殺她的母后了,她只祈求他能明白她的委屈,不要再視她如仇。

  一日,又親手接過被裴玄真退回的信函之後,永寧決定親自去找他說清楚。

  當今皇上最疼寵的公主鑾駕親臨尚書左僕射府,裴玄真當然無法再視而不見;他官服儼然,親至大門迎接公主聖駕。

  雖然他執禮甚恭,沒有絲毫對公主失禮的地方,但神情卻一直顯得異常冰冷,截然不同於當初對待永寧的態度。

  永寧心知誤會不解除,她和裴玄真之間的感情便沒有回復如初的希望,因此進入裴府大廳之後,她便摒進眾人,準備與裴玄真款談。

  「你為什麼都不收我的信?」眾人退去之後,永寧柔聲問道,

  經過了這一番波折,再次見到裴玄真,永寧發現她心中對他的思念超過自己所能想像。

  此刻,她真懷疑在那段無法得知裴玄真音訊的日子,自己是如何熬過來的。

  「微臣和公主素無交情,恐怕公主搞錯對象,是以不敢隨便接收公主玉箋。」裴玄真低頭恭敬地說,語氣和神情卻殊為冰冷。

  「你說你和我素無交情?」永寧身子一顫。他竟要將他們之間過去的情意一概抹煞?!

  裴玄真仍是恭敬地低垂著頭,沒有答言。

  永寧楞了一下,才又慢慢地說:「我知道你怪我害死德棻大哥,但……那真的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還會有誰呢?」裴玄真冷冷地說。

  「你不相信我嗎?你以為我是會做出那種事的人?」

  「我只記得你親口說過,或許你哪一天會去向劉後告發我們也未可知。」

  「我……我確實說過這樣的話,但難道你聽不出來,那只是一時的氣話?你怎能將這活當真?」永寧此刻心中又氣又急,怨恨自己當初愛睹氣亂說話。

  「恕微臣愚昧,分辨不出公主的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裴玄真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如果微臣分辨得出來,也許當日家兄就不必慘死在公主的寢宮了。」

  他神情冷淡,話中卻帶著濃厚的諷刺之意。

  「這麼說,你還是懷疑我害死德棻大哥?」

  「公主不必擔心,你貴為皇上最疼寵的公主,就算微臣心中對你有萬分恨意,也絕不敢有絲毫不敬的舉動。」

  「你……」

  永寧聽了他這番冷言冷語,身體不禁冷得顫抖。

  怎麼會這樣?他們的關係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寧可你殺了我!」永寧心中一急,隱忍多時的眼淚奪眶而出。

  「我說過,微臣不敢對公主不敬。」

  「如果你一定要這樣誤會我,我倒寧願你,一劍殺了我,好過讓我蒙受不白之冤!」

  「微臣豈敢讓公主蒙冤?但微臣只相信事實。」

  「什麼是事實?你親眼見到我去向母后告密嗎?」

  「我見到那些侍衛奉公主的命令,殺了家兄。」

  「我沒有。」永寧哭著猛烈搖頭。

  她真的沒有這麼做,到底要怎樣才能讓裴玄真相信她的無辜?

  一時廳中除了永寧低微的啜泣聲,異常寂靜。

  過了許久,裴玄真緩慢地說;「這一切,我已不想再追究。公主請回吧。」

  「你不相信我?」永寧淚眼望著他。

  裴玄真到現在才抬起頭來看她,眼中淨是沉痛的怨恨。

  「當初,就是太相信你了。」他沉重地說出這句令兩個人都心碎的話。

  如果可以,他也不願意這樣對待永甯,但堂兄裴德棻的死,已在他們兩人之間劃下一道不可抹滅的傷痕。

  他無法原諒永寧!

  永寧心中一凜,隱隱有一種認知——她說再多也沒有用了。

  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麼裴玄真不能多相信她一些?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如此認定是她害死他堂兄?

  「為什麼……不相信我……」永寧低聲自語似的呢喃。

  裴玄真深吸一口氣,「你走吧,以後……我不想再見到你。」

  說完之後,他轉身背對著永寧。

  永寧怔怔地看著他決然的背影,不敢相信他竟會這樣絕情。

  「我們!就這樣結束了嗎?」她顫抖地問。

  「就當我沒認識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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