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璃 > 城堡裡沒有王子 | 上頁 下頁
四十九


  「那是因為你把原本做這些事的人辭退了,拜你所賜我週末還得拖地。」

  「可是我做的麵包不都讓你第一個先嘗了?」

  「你不過是想從挑剔的嘴裡聽到好話罷了,而且我還重了兩公斤。」

  「噢……」她滿臉不甘,「果然是祖孫同心,難怪她會這麼想。」

  「怕什麼?讓她高興也不是那麼難的事。」

  「說得容易,我又不是你。」

  他一聽,原本穩當行駛在快車道上趁隙右竄到慢車道,再滑停在路邊暫停黃線上。夏蘿青困惑地張望馬路指標,「你走錯路了嗎?」

  他沒應聲,把車打擋停穩,伸長右臂一掌捧住她後腦勺,對著她兩眼圓睜的迷惑臉龐吻下去。沒有預告,他很順利地攻其不備,和她發生了數秒深吻,在她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時吻已告終。

  「經常這樣做就行了,她就會知道你有多喜歡我。」他半認真半調笑地說。

  吻她其實不難,她婚後不知吃了什麼定心丸,對他幾無防備;但吻了她也沒什麼成就感,瞧她錯愕無言,眉梢眼底沒半點春情迷亂,只是濕潤半張的唇讓他起了再一親芳澤的念頭而已。可惜念頭剛起,她迅速將臉調轉回正前方,「我看算了,我少出現在她面前就行了,偶爾被嚇一次我還受得住。」

  進步了。殷橋欣慰地想,至少她鎮定多了,不再似以前反應劇烈。如果他理所當然要求她每天奉獻一個吻,習慣成自然呢?她是他的妻子不是嗎?

  當然,他自始至終沒向夏蘿青提過要求,就像以往對任何一個女人一樣,他不需要提出要求,她們就會心甘情願地一步步朝他走過來。

  他所不知道的是,夏蘿青自始至終走的就是另一個方向。

  ***

  「你認為,你的努力奏效了嗎?」柳醫師問發著呆的夏蘿青。「我是說努力不喜歡他。」

  「應該有的,我們一直保持著室友關係。」除了偶一為之的親吻。

  「是你堅持,還是他尊重你?」

  「……」她頓時啞然。

  或許,這兩者是環環相扣的,因為她的堅持,所以他不得不尊重她;又或者,他相信她堅持不了太久,所以他雍容大度地尊重她。

  「那次從他奶奶家出來後,你還做點心送去嗎?」

  「不了,我不想再碰釘子。」主要是她怕老人家當著眾人面拆她的台。

  烘焙的熱情當然沒有降低,持續了三個月,夏蘿青記了厚厚幾本筆記,全是她的珍貴心得和試做出來的改良小秘方,將來就是她的壓箱寶。她不再量產,只固定為殷橋和自己做愛吃的幾種麵包和甜點,不占太多時間,她開發了另一種熱情——園藝。

  「園藝?」醫師頗為訝異。

  「嗯。」她重重點頭。「很久以前,在屬於我未來的家的藍圖裡,就有一個花園的存在了。如果沒有大房子,最起碼要有個能夠蒔花的陽臺,就算只是小小花圃也可以。我總覺得,有草有花有樹的家,才是最完整的家;以前在我外公家,連盆花都沒有,他們只種炒菜用的蔥和九層塔。」

  「所以,你已經把丈夫家當自己家了?」

  「不,我在為我未來的家做準備。」

  未來的家該有什麼就準備什麼。

  殷橋住處有人遭冷落的大露臺,鋪設了美麗的磁磚,只空蕩蕩放了幾張休閒椅,以往除了打掃的清潔婦,連主人都懶怠涉足那裡;再說,對時間不夠用的殷橋而言,照看陽臺是最沒有吸引力的選項。

  夏蘿青勤快地上網閱覽所有綠化的知識百科,和幾千幀的圖片,決定了花園的雛形後,穿梭巡繞各大小花市,挑選品種讓人載送來大量的盆栽和土壤。沿著圍牆羅列的是一排木本植栽,像月橘、南天竹、樹蘭、日日櫻等不需要太照料的強健樹種,讓露臺增添了第一層綠意。接著是繁茂的觀葉植物,再來是醒目的開花植物,薔薇、紫茉莉、朱懂、翠蘆莉、黃蟬等羅列在第三層。最後請工人釘了幾排木架,置放各種香草類小盆。

  一個月後,待殷橋提早回家看見她的時候,她不再在廚房裡了,而是在陽臺修枝鬆土或是在工作臺前換盆分株,戴著手套嫺熟地進行阡插,一頭一臉沾上了泥土,對他露齒而笑。

  置身在如魔法般繁旺起來的一片綠意和花團錦簇中,他像是第一次發現家中竟有陽臺的存在般萬分驚訝,一臉不可思議;夏蘿青這才明白,他每天出門上班卻視而不見落地窗外的景致更迭。

  「你不用擔心排水問題,我每天都會掃落葉清排水孔。」怕他有意見,她搶先說明。

  「你真是精力過人!」他看著她手裡的類薄荷植物,聞到了熟悉的淡淡香氣,「這是昨天你泡的花茶裡放的薄荷葉?」

  「不是薄荷,是香蜂草,這有檸檬香氣。」她舉高盆子湊近他鼻端。「對吧?」

  他就近聞了一下,輕頷首,朝橫七八豎佈滿園藝器皿和工具的工作臺打量了幾眼,若有所思卻沉默不言。

  「飯都做好了,我馬上準備。」她脫下手套。

  「好。」他傾下臉很快吻了她一下。

  說不上是何種意味的吻,像是單純的心情愉快,又像是一種鼓勵,無論何時何地,只要他一時興起,隨即在她唇上印下-個蜻蜓點水的吻,因為反應不及,她總是躲不開。幾次後,她索性把這個吻定位在他不具深義的習慣性動作上,就像他一進門把車鑰匙往玄關櫃上的陶盤裡投擲的動作一樣自然。

  他們共餐的機會不多,她從不過問他的行程,他也不干涉她白日裡的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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