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璃 > 城堡裡沒有王子 | 上頁 下頁
五十一


  「……」她木立著,怔望他。

  「很簡單,吻我。」

  他的眼眸漆黑沉靜,慣有的調侃和嬉鬧成分消失了,那是很認真的要求。

  「……」

  「吻我一次就知道你喜不喜歡我了。」他直視她,「一次就好。」

  「一次就好——了嗎?」她半信半疑。「你不會再怪我對你不夠好?」

  「一次就好,我們以後就不提這事了。」

  「真的嗎?這樣就夠了?」

  「你還能做更多嗎?」

  不能。沒有人這樣要求過她,她青春期裡的愛戀,都在一種極度壓抑和內斂裡萌芽。她戀愛運有點衰,總陷入一種她愛他,但他不愛她,或他喜歡她,但她不喜歡他的遺憾回圈裡。如果不是眼前這個男人,她到現在尚不識吻滋味。然而這一刻該歸類什麼情況?他們並不愛對方,但他卻要求她吻他,情人間的吻對夏蘿青而言原本是一件珍而重之的事,殷橋一開始便隨意破壞了它,現在對他來說,意義又在哪裡? 情史上再添一筆良好的紀錄?如果僅是如此,她不介意再一次表明心跡。

  她走上前,站在他跨放的兩腿間,微側著臉貼吻他的唇。

  數到三,她抬起頭,看見他沒有絲毫蕩漾的眼神。

  「你這樣敷衍證明不了什麼。」他表達不滿。

  她深吸口氣,回溯他曾經親吻她的細節,再次俯下唇,輕輕吮吻他溫涼的唇瓣,很有誠意地持續了數秒,他卻似雕像動也不動,讓她像在啃齧著一顆蘋果,情景有些困窘。

  「小蘿,我是這樣吻你的嗎?」他無動於衷。

  心一橫,她捧起他的臉龐,終於伸舌撬開他的牙關,深入與他銜合。這不算是限制級的動作,卻引發了限制級的心跳,主動且濕熱的接觸畢竟不會是靜態,他至此開始回應她,與她的舌尖交纏,形成在彼此的口中探索逗弄的狀態。他一發現她有退卻之意,便卷纏著她不讓她溜走。她的皇腔立時充滿著他的男性氣味,感到他伸臂攬住她的腰,兩人的身軀自然地貼合,意外的是,她竟對這樣的貼合不反感,未如以前退避三舍。

  不久,彼此的你進我退開始有了節奏,分不清誰吻誰。她的呼吸逐漸紊亂,腦袋莫名發脹,她不知何時該停止,但他似乎不想停下來,幾近吞沒的熱烈,讓她感覺空氣稀薄起來,並目在體內逼出陌生的垂意,使她站立不穩。

  她感覺他的掌順著她的臀往下滑動,在膝窩處探進裙擺,又沿著光裸的大腿向上摩挲,接近根處時一個指尖的輕撩,一股電流竄進她的小腹,心跳一個飛躍,她猛然推開他往後彈跳,摀著發熱的雙頰驚駭已極。

  兩人在粗重的呼吸中對視著,她莫名有種上當的感覺。

  「你對我真的沒感覺嗎?」他低啞著嗓音問。

  她說不出話,暈眩中她轉過頭,扶著牆面,直奔自己的臥房。

  她發誓,以後絕不輕易和這個男人發生危險接觸。

  §第七章 但願只是經過

  夏蘿青自然跳過了熱吻事件不提,她是個懂得記取失誤教訓的人,自那次以後,她不再讓殷橋有機會和自己進行親密的接觸,而殷橋果真不再提起。

  「他還是讓你出席和殷家有關的各種聚會?」柳醫師問。

  「是。」

  「他知道你不喜歡?」

  「知道。」

  「你覺得他在為難你?」

  「……」她無法確定。在那樣的場合裡,有時候一個回眸,便發現他在遠遠望著自己,那眼神悠遠深沉,是她不理解的一種凝望,然後他會若無其事掉頭,繼續和別人談話。那一刻她感覺自己像個被他推進泳池的孩子,得學會泅泳自行上岸,他和夏翰青某部分本質很相同,他們捨得對她袖手旁觀。

  「有沒有想過,他是希望你想辦法融入他的生活?畢竟有些東西是教不來的。」

  她搖搖頭,輕笑,「他的生活有一部分是我不能也不想涉入的。」所以她不過問他的行程,她對他的晚歸永遠處之泰然,她以為這是最好的方式。

  「那麼在夏家人面前呢?他也是這樣對你嗎?」

  「不,完全不同,他以另一種樣貌出現。」

  殷橋也給了她最好的臺階,該一同出席夏家家宴,他絕不推辭,在夏家人面前,他表現得比身為女兒的夏蘿青還稱職。他遊刃有餘在那些酬酷往來間,意興遞飛在高談闊論中,不管對象是誰,精采或是無趣,他總能找得到話題的著力點。他知道該籠絡哪些對夏至善有真正利害牽繫的賓客,讓場面熱度保持。但幾次這樣的家宴下來,夏蘿青慢慢明瞭,那樣的稱職對他而言不過是在家世耳漂目染下早已練就的社交使倆,不足為奇。在交誼的間除中,在沒有人觀察到的隱密瞬間,那才是他真正享受的遊戲時刻,遊戲的物件是他的妻子。

  他不時給予身旁的妻子寵溺的目光,讓最遲鈍的人也能感受到新婚夫妻的琴瑟和鳴。他替她喝下過量的酒,刻意吃下她咬了一半、無法消受的生魚片,替她去唇角的飯粒合進自己嘴裡,隨時將她垂落的髮絲抿在耳後,他的體貼渾然天成。重點在檯面下的肢體語言。身為合法配偶,他的手可以名正言順放在妻子身上任何一處他想狎弄的部位,例如她的腰眼她的腋下,她的背脊,她的臀部。他技巧高明,在不經意間就能達到目的。他可以輕搭,可以緊握,可以摩舉,有時捏一把有時輕撩,有時擦過,每一種碰觸飽含刻意的成分。夏蘿青無法躲開,無法拒絕,總是在彆扭和驚怵中板直身體,緊咬牙根絕不作聲。

  最誇張的一次,殷橋將手掌貼在她尾椎部位,當時她鎮定以對吃著飯,面不改色。見她沒反應,他得寸進尺,手掌穿越她的裙頭,潛進她的內褲上端,直接裹住她的臀部,肌膚溫熱的直接貼觸終於讓她炸鍋了,她倏地彈跳起身,一張臉憋得通紅,突兀的動作引起全場關注,她支吾說不出話,殷橋溫柔地拍拍她的背,「快去,打完電話快點回來。」

  夏蘿青簡直無法相信這個男人有如此大膽的一面,他以作弄她為至樂,像賴皮使壞的少年看著惡作劇的對象失控,仿佛兩人獨處時無法跨越的界線得到了另類心理補償。

  她在回程時聲討他,「你這是幹什麼?這麼多人不怕人看見?我真搞不懂你,這樣很有趣嗎?」

  「沒辦法,誰讓那些人這麼無聊,跟你玩我才有精神。」他笑得樂不可支。

  奇怪的是,他對她身體的僭越頂多如此,一旦在無第三者的家中,他們反倒相安無事,只要她無意願,他不會對她做過分的試探。

  但他天性裡有干犯禁忌的冒險因數,她拿他沒轍,總可以避免出糗的機會。那次以後,她再也不出席娘家飯局,和夏家的往來愈形稀有。

  這對她的婚姻生活而言並無影響,但夏翰青似乎並不這麼認為。婚後半年,夏翰青難得約她共餐時,她輕描淡寫自己的生活,不想深談。

  「以後你想見我不必約我吃飯,我可以去你公司,我最近吃這些大餐吃得有些倒胃口。」她百無聊賴地翻看功能表,只點了一道湯和簡單的前菜。

  「下次我做菜請你吃吧。」夏翰青笑。「你喜歡吃什麼?」

  「你忙就不用了,我也沒時間。」

  「還在生我的氣?」

  「怎麼會?你不都是為我好?」她犀利地直視他。婚後,兄妹倆幾乎沒有單獨長談的機會。

  「有空到我公司來一趟吧,辦一些手續,爸爸有些股份要登記在你名下。」

  「以後這些事電話裡說就行了。」她略顯不耐。

  「聽說你最近和殷家走得近?」不理會她的漠然,夏翰青繼續提問。

  「那是我該做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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