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璃 > 雪藏茉莉 | 上頁 下頁
四十一


  「怎麼不叫我?」她驚跳起來,慌忙攏弄睡亂的長髮,面露責備。

  他揚眉。「我喜歡看你睡著的樣子。」一聲輕笑。「只有這時候你才無法武裝自己,運氣好的話,還可以聽到你說夢話,說一些你一直不敢對我說的話。」

  一席別具意味的話令她愕然,他挺起身,離開座椅,泰然站在她面前。

  「找我做什麼?不是說別見面了麼?」背著光,他看起來特別高大,神情埋在陰影裡。

  拋開那席話的干擾,她整理了一下思緒,謹慎說道:「如果那天讓魏小姐誤會了我們的關係,造成你們的困擾,我可以親自向她解釋。至於照片,如果你還想拍,我可以——」

  「沒什麼可誤會的,我們的確是有關係啊。」

  「你說什麼?」她微眯眼,想看清他的臉。

  「何必掩人耳目?我和你關係非比尋常,你我心照不宣,早晚都會讓人明白,何必多費唇舌說些沒人相信的理由?那不是我的習慣。」他直接了當地說。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他以往爰逗她,說話有時真假難辨,故意讓她跳腳,藉此從中得到樂趣,但這次她不太確定了,他聲音果不含輕佻,坦率裡有挑明瞭的意味。

  「你不該這時候過來的,我對你還沒有十足的把握。不過也無妨,我想看看你。」手掌伸向她的頰,溫存地托起她的臉。

  「把握什麼?」她不安地想躲開他。

  「你到底有多愛我。」

  她大為震驚,轉念一想,他耍嘴皮也不是第一次,只是佩服他此時還有揶揄她的餘興,她狠白他一眼。「你再開玩笑我就走了。」

  她作勢轉身,他忽然喚她:「玫瑰。」

  和煦的聲音令她回頭,在斜映的一束光線下她看明他的臉,暫態楞住,他順勢將她環抱,一手捧著她後腦勺,讓她不能避開他的目光,那是久違了的含情脈脈,就是這樣的目光讓她萬劫不復。

  「你到底在想什麼?你到底要什麼?為什麼我不懂你做的任何決定?」他圈緊她,力道大得她手臂發疼,他俯唇溫柔貼著她的髮際。

  一連串奇異的問題令她無暇招架他的擁抱,問題看似簡易,實則需要長篇構思申論,她一時半刻無法回答,卻強烈意識到自己正瀕臨一樁危險的關係。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要回去了。」她不該來的,薑浩中說得對,她不能靠近他,他總能瓦解她的意志。

  「你以為走了就能逃避問題?」他貼著她的耳畔柔聲低喃:「你知不知道,不管是玫瑰或是茉莉,一樣讓我難忘,無論如何怒力,我還是這麼牽記你。我真的試過,試過不再想起你,試過和不同的女人來往,但沒有用,你一直在干擾我。」他的唇沿著面頰覆在她涼涼的唇上,在她聽得迷惘時不費力地探人,進行他想望多時的深吻。

  他的吻愈溫柔愈繾綣,她的心跳愈快;不是迷醉,源於害怕,徹底的害怕。她不再猶豫,使力推開他,正色怒叱:「你總是這樣,你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肯安分? !你以為人人跟你一樣,只求痛快盡興?你弄錯了,我不是這種玩咖,從來就不是!上次和你上床是你強人所難,是意外,意外!你懂了麼?我希望你不要再誤認為我還在為你意亂情迷,你讓我很困擾,我想我今天是多管閒事,你們一」她皺眉搖頭。「你們的事我管不著。我警告你,你好好和魏小姐說清楚,不准禍延到我身上!」

  她義正詞嚴地表態,不留餘地,一邊轉動門把。

  他一派鎮定,扳住她的肩問:「你在哪果把他生下來的?加拿大?」

  她全身僵住,手握緊門把,握出了青筋。

  「你下了這麼大的決心,為何不讓我知道?」

  她回頭面對他,滿臉不可置信。

  「你不認為我有權利知道,也有權利參與嗎?你不該一意孤行一」

  「那不是你的孩子!」她陡然喝斥,目現淚光,牙一咬,向前亂拳垂打他。「你憑什麼調查我? !你又跟蹤我一」

  他抓牢她的手腕,語重心長說明:「我們不需要在這點上做無謂的爭執了,DNA不會說謊。做這項檢驗不是懷疑你,是希望你誠實面對我,孩子是我的,我千真萬確相信,因為梁茉莉就是會做這種決定的女人。」

  她呆了數秒,再次激動起來。「孩子不是你的!他戶籍上的父親是姜浩中,母親是黃婉欣,我不怕你去查一」

  「是我的就是我的,無論你做再多名義上的掩飾都無濟於事,上法院你不見得會贏!」他脫口而出。

  「你一」她捂住嘴鼻,一道血流突然沖出鼻孔,漫至唇緣,他見狀一驚,欲靠近探視,她伸手阻擋,高聲喝道:「不要過來!」

  她打開門,往外退走,兩眼浮現憂懼和哀傷,她疲累地閉了閉眼,聲調轉弱:「不要過來,求你——」近乎逃也似地,她迅速返身離去。

  他佇立良久,難以理解她的激烈反應,但心情並未因而跌宕,反而輕躍無比,那長久橫亙在他們之間的灰霧逐漸被一線光束穿透,見到了希望。他不由得笑了,他們原來一直擁有最深的牽繫。

  箱簍已堆迭了半個客廳了,寸步難行,房裡倒是打掃得整潔有序,不留一點障物。杜明葉挺著肚子對著揮汗整物的梁茉莉道:「你真的不打算回來工作了?如果只是暫時性的,不需要把東西都搬走啊,你隨時可以回來住。」

  梁茉莉堅決地搖頭。「不了,我瞭解他,他不會放手的。」她拉住杜明葉。「坐下吧,肚子大,別站士久。」

  「孩子是他的,這也難免——」

  「不是他的,是我一個人的。」她執拗地反駁。「我給過他機會,他以為那又是我的技倆你忘了嗎?」

  「當時你們勢同水火,你也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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