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璃 > 雪藏茉莉 | 上頁 下頁
四十五


  她歪著頭,思考的表情突然變得柔軟,她低喟道:「你的喜歡太輕層,放棄太容易,你最愛的是你自己,追求女人是你的樂趣,你從未千方百計去愛一個人,讓她快樂。不用解釋,我不是那個年幼無知的小茉莉;也不用覺得過意不去,我視在很好,你就過你的日子吧。你大可放心,這不是八點檔電視劇,我不會在私底下用巫術詛咒你,讓你坐立難安,更不會利用孩子進行二十年復仇計畫。我很樂觀的,我的生話可以重新開始,你也一樣。」

  心平氣和說完,她替孩子蓋好被褥,起身離開,他怔了幾秒,立刻從後圈抱住她,脫口而出:「那讓我們童新開始,我會好好愛你,不讓你失望。」

  她沉默許久,一動也不動。她閉起了眼,讓這句動人的誓言在枯旱的心田回蕩不已。她的眼睛得到濕潤,她的胸口卻開始酸楚,她說:「可是我累了,沒有餘力再經歷這一切了,我們……就這樣算了吧。」

  她輕輕解開他纏抱在膀間的雙手,舉步維艱地走出房門。

  他該怎麼反應?就此還她歲月靜好的生話?不,她並不瞭解,他有多折騰一個女人,就有多在乎這個女人。,他的心意已決,就不容輕易撼動,他在心果對她宣示:我可以千方百計地愛你,讓你快樂,我可以。

  李思齊有多愛梁茉莉?她感受不出這一點,卻深刻體認另一件更嚴重的事,她的私人領域逐漸被侵犯佔領。

  起先只是微不足道的改變,李思齊偶爾臨時造訪得太晚,又訂不到屬意的飽店時,便名正言順留宿下來。有一就有二,加上孩子對於家中多個大玩偶反應正面極了,他的注意力又似乎只放在孩子身上,梁茉莉不疑有他,找到新工作的她不常在家,想發表意見時李思齊早已出門趕搭高鐵回臺北。

  接著她不經意發觀,原本堆放雜物的客房收拾得一干二諍,擺放了新訂制的床櫃桌椅,上頭到處散置著李思齊的私人物品,打開衣櫃,赫然是他的換洗衣物和西裝襯衫,顯然進駐良夂。

  她狐疑地問福嬸:「李先生最近都住這果?」

  「是啊,」福嬸一臉理所當然。「你回來時他已經睡了,你起床時他巳經出門啦。」

  「怎麼沒人告訴我?」

  「咦!他是孩子的爸爸,不住這裡住哪裡?」福嬸充滿不解。

  「但是——」但是什麼?舟車勞頓的他已讓步不少了不是嗎?再堅持他必須外宿飯店是否不近人情?

  想不出對策,她悶悶不樂,拿出這個月的家用和薪酬遞給福嬸。「對不起,慢了五天,這家店發薪比較慢。」

  「不用了呀,」福嬸連忙推拒。「李先生已經先給三個月了。」

  她一時無言,接著探問:「他給您加薪了吧?」

  福嬸豪爽地點頭。「是啊,李先生人很大方。」又添了句:「也很有心。」

  福嬸自小對梁茉莉兄妹倆很關照,不是見錢眼開之人,可見李思齊籠絡人心自有一套;但福嬸照顧的畢意是他的孩子,提高保姆待遇是身為父親的求好心切,無可非議。

  她決定不再過間,她得放更多心思在工作上。新店家人手不足,她有時得兼任助理招待來客,工作量倍增。

  這一天她難得提早回家,一進客廳,談笑聲洋溢,李思齊坐在餐桌旁榆快地用餐,見了她若有所思地含笑,福嬸在一旁餵食孩子,孩子見到她,開心地在遊戲床內蹦跳,擎高兩手要她舉抱。她將孩子高高撐起逗弄好一會兒,再眉開眼笑地放回床上。福嬸已替她添好飯,催她入座。她和專注打量自己的李思齊互看一眼,不自在地問了句:「你來啦?」

  李思齊神色有異。「我住了三天了,你不知道嗎?」

  她一臉訝然,為了掩飾自己的粗心大意,她忙低下頭吃飯,猛一瞧,怎麼菜色全變了,幾乎是配合李思齊的嗜好而張羅出的菜。她向來不挑嘴,卻頗不是溢味,連福嬸也想討他的歡心。

  「你騎車嗎?我聽到摩托車聲。」李思齊問。

  「不是,是店果的攝影師,他住附近,順道送我回來。」她邊吃邊答。

  連綜三天了,無論多晚,一樣的引擎聲,自然一樣的車主,他剛才在視窗張望了一眼,是個男人,頭戴安全帽看不清長相,但身形健碩,聲調活潑輕快,似乎很年輕,這麼殷勤地送一個女人回家,不會只有同事情誼。

  「白天呢?你怎麼上班?」他似隨口問。

  「也是他送——」實問實答得不太對勁,她敏覺地住了口,視線落在碗裡,埋頭吃菜,卻有些食不知味。

  他卻轉移了話題:「我今晚得趕回去,接下來有幾天我不能來了,我父親住院了。」

  「哦?」她大感意外。「不要緊吧?」

  「老毛病了,年紀大了總是撐不太住,我得隨時到醫院看看。」

  「那就去吧,這果的事你不用擔心。」

  他訝異地看她,她口氣放柔,眉間微現隱憂,並未如想像的漠不關心。

  「有問題打電話給我。」他不放心地叮嚀。

  「不會有問題的,有我哥在啊。」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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