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謝璃 > 雪藏茉莉 | 上頁 下頁 |
| 四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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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不在焉,並未堅持回避,輕偎在堅實的寬背上,風馳電掣中,她的思慮沒有空缺過。過了午夜,她的選擇題就消失了。在她還是少女時,李思齊這個男人曾經是她的第一志願;經過了千山萬水,她還能確認這項昔時志願是明智的嗎? 她不自覺騰出一隻手往口袋裡摸索,陡地心頭一凜,袋內是空的! 她再換手摸索另一邊口袋,一樣空無一物,她立刻慌急起來,猛拍小莊的背。「停車、停車!我東西掉了!」 小莊緊急路邊煞停,長腿穩健跨地,他莫名回頭。「掉了?什麼東西?」 她下了車,脫下安全帽,低著頭,咬著唇,沿著來時路在路面上搜尋;她睜亮眼,在路燈可及範圍內不放過一石一礫,小莊停妥車,也跟隨在後頭尋覓。 「到底在找什麼?」他不解追問,她似乎緊張萬分 「一個紅色小盒子,就這麼大。」她以手指比了個約莫尺寸。 「盒子裡有什麼?」 她沒有回答,臉龐表情卻越來越哭喪。她不停眨著眼讓視線更為清晰,每一次瞥視到仿似的物體便雀躍幾秒,湊近細看又心涼半截。她不畏車輛險險擦身,數度彎腰屈膝橫越馬路,小莊提心吊膽護著她,兩人花了一小時幾乎找諞方才的兩公里路徑,不幸依舊落空。 不知過了多久,她木然直起腰,倚在橋欄邊,夜風吹亂了她的發,她的眼,她的心,她像被凍壞了般抖著下顎,在小莊不知所措之際,毅然放聲大哭。「我的盒子——」 「你別哭、別哭——」小莊拍著她的肩。「那到底是什麼?我買給你就是啦……」 「完了啦!那是我的求婚戒指啦——」 悲傷欲絕的哭聲回蕩在呼嘯而過的車聲中,午夜十二點零五分,她分不清是失去了戒指,還是她最初最深的愛情註定要放棄,緊守長久的淚水終於在這一次意外裡全然潰堤。 電話鈴聲長驅直入她的夢境,撼醒了她。她十分警醒,伸出一隻手臂構著床邊電話,貼近耳畔,同時發現睜不開眼皮,以為是近午陽光太扎眼,試著眨動眼睛才知道是睡前那場嚎哭的後遺症,她的眼皮腫脹不堪。 「玫瑰還是茉莉,快過來,我在等你。」對方輕快的聲音傳來,她努力辨識了好一會,懷疑地問:「明葉?」 「答對了!快過來吧,我梃著大肚子難受得很,我現在一」似乎問了旁人路名,接著對著話筒清晰報出地點。「清楚嗎?」 「清楚。」她坐直身體。「但是你怎麼突然來了?也不說一聲。」 「想看看你嘛!」 她快慰地笑了起來,不再遲疑,跳下床快速梳洗換裝,臉部狀態雖然不良,她毫不在乎,思忖片刻,以電話請了假,穿過客廳時她抱起在地上玩耍的孩子親了又親,正在做編織話的福嬸瞥了她一眼,有些詫異。「你的眼睛——」 「不要緊的,過半日就好了。」她放下孩子,揮手道別。「我出去一會兒。」 「你還沒吃早餐呢。」 「沒關係。」 迫不及待想見杜明葉,像是與過去連系的視窗再做一次顧盼,也像是找到舔舐傷口的角落,她不介意在杜明葉面前釋放自己。 招了計程車趕赴她並不常造訪的位址,她下了車,立刻看見杜明葉在一棵行道樹下朝她揮手。 梁茉莉敞步向前,欣喜展顏,但,慢著!杜明葉身邊有個男人伴著她,仔細打量,並非她丈去唐紹裘,而是李擎,多麼奇異的組合! 她放慢了腳步,不得不心生狐疑,但她一趨近,前方的兩人表情比她更驚奇,他們異口同聲:「你的眼睛——」 腫得似核桃!她頹然地搓搓面頰,開門見山:「你們怎麼遇上的?」 「受邀的啊!」李擎爽氣回答。 「誰邀你了?」她沒好氣。 「我邀的!」 她霍地回頭,李思齊泰然自若站在她身後,眼神堅定。「他們是證人。」 「證人?證明什麼?」一股不祥感臨頭,但她知道杜明葉不會害她,所以更為困惑。她輪流打量他們,三人莫名齊聚一堂,不會是尋她開心。 李擎從公事包裡取出兩份充滿喜氣、一模一樣的紅色硬紙封的文書,展開遞予她。「這是兩份一式的結婚證書,兩位新人和證人都簽名蓋章了,接下來我們就去戶政事務所辦理結婚登記。梁小姐應該知道現行民法以登記制為有效婚姻,如果您嫌太簡素,你們可以再商量宴客時間 或地點,排場大小我沒意見,重點是——」 「重點是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她出言喝止,將手上的證書正反面端詳個仔細,又驚訝又糊塗。「等一下,為什麼上面有我的印章?」 「我刻了一對印章。對了,慎重起見,你還是簽上名吧。」李思齊拿出一支隨身鋼筆。 「你在做什麼?我根本沒答應你——」 「沒答應?那這是什麼?」他手指撩起她垂掛在胸口上方的錬墜,迎著陽光,那枚鑲制纖巧的鑽戒熠熠生輝,不容忽視。 「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因窘迫而脹紅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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