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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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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她才啟口,「這些痛苦,都敵不過你的背叛吧?」她直視楊仲南。「你一定從沒嘗過那種感覺吧?」 他冷笑,面無餘情。「這位仗義直言的薄小姐,瞧你這模樣就知道你根本不懂什麼叫男歡女愛。這種你情我願的事,一旦沒感覺了,又何必苦心維持假面。我從不欺騙自己的真感覺,何來背叛可言?」 尖刻卻不無道理,她啞口無言,卻在心底湧現對薄荷的無盡憐惜;那樣沖衝撞撞不知所措地毀人自毀,仍然擋不住一點一滴流失的愛情,她能為她做些什麼? 章志禾在一旁沉重地擰起眉,承接到楊仲南投來的灼灼目光,他別開臉,起意離去。 「這麼說,就算她為你做了傻事,你也不肯去看她一下嘍?」她徒勞地問。 俊美的臉龐抽動一下,拿著酒瓶的手停在半空中,瞥見章志禾轉為質問的注視,他不為所動道:「這種事該靠自己努力,不是嗎?否則不是沒完沒了。」 章志禾暗歎,輕按她背脊,「走吧!我送你回去。我猜,薄荷不會希望你替她做說客的,別太晚回去了。」左手拇指快速掠過她的眼角,拭去一滴欲落的淚光。 「我知道。」她感激地擠出一抹微笑,轉向楊仲南,「楊先生,對不起,薄荷曾帶給你這麼多困擾,不過,希望你能諒解,這些都是因為她真的把你放在心上,回去以後,我會好好勸她的。」 一場可能的小衝突沒想到如此順利的化解,楊仲南陰悒的臉重新有了光采。「你和她真不一樣,叫薄荷的應該是你,她根本像一團火似的。來,喝一口看看,我剛做的特調,以前都是請阿禾第一個先嘗,給個意見,今天他不喝,你來!」 她沒有拒絕,仰頭徐徐咽下,志不在酒,喝不出什麼心得,只感到微微熱辣的口感在喉嚨擴散,抑制了蔓延的憂鬱,也抑制了漸漸成形的念頭。 「怎麼樣?」 「好喝。可以再來一杯嗎?」她遞回空酒杯,像討糖吃的孩子。 「別喝了,薄芸,該走了!」章志禾不以為然地出言阻止。 「急什麼?難道待會你們還有節目?」楊仲南斜覷他,逕自倒了滿杯給她,邊觀察眼前男人的面色變化,表情閃過一種等待的樂趣。 「章先生,不要緊的,您可以先離開。」她笑,繼續對著楊仲南,「其實,我以前打工時也學過調酒,評價還不錯,今晚可以讓我試試嗎?不會讓你失望的。」 「喔?學過調酒?失敬了。沒問題,進來吧!我很有興趣嘗嘗阿禾新對象的手藝。你大概不知道吧?他最愛吃我做的白酒蛤蜊面,一次可以吃兩盤喔!」讓出工作臺給興致勃勃的薄芸,坐回章志禾身邊,他益發被鏡片後正在升溫的慍怒眼神逗樂了,暢快地笑起來。 「楊先生誤會了,我不是他的新對象,他是個好心人,幫朋友的忙而已。」嫣然一笑,有模有樣拿起各種器皿、量杯,還詢問調酒師酒的擺放位置,認真地調放比例。 「是嗎?」他歪著頭,湊上前審視她所謂的好心人。「好心人?他是我見過最殘忍的人,祝福你別嘗到這種滋味。」 「你真愛開玩笑,有誰殘忍得過你?」她俏皮地咧嘴,把調好的酒送到楊仲南嘴邊,「試試看,歡迎指教。」 楊仲南啜一口後,輕輕咂嘴,幾秒後,釋出一個迷人的肯定微笑,「倒真是不錯,就是甜了點,這是討女人歡喜的酒。」 「我還有別的傑作喔!您稍等。」她頭也不抬,愉快地展開第二輪製作。 章志禾再也無法好整以暇,不明白一場男女攻防戰怎麼成了品酒會了,他忍不住站了起來,「我看,我還是先離開好了。薄芸,別待太久了。」 「你放心麼?」簡單的四個字,音調輕慢了些,表情挑釁了些,卻留住了章志禾,他回過頭,不悅道:「你該要懂得節制。」 「你還不明白嗎?我對你已非常節制。」不甘示弱地回擲兩句,楊仲南往吧台靠了靠,不再在乎背後男人的反應。 「好了、好了,快嘗嘗看!」薄芸適時端出第二杯酒,敬道:「希望楊先生釋盡前嫌,繼續和我們茶屋往來,讓小店繼續成長。」 楊仲南會意地眨眨眼。「你比薄荷可愛多了。我可以不干涉公司員工是否和茶屋往來,我自己就免了,省得又著薄荷的道。」或許是太高興了,他這次並無先行淺嘗,大口入嘴便咽下,不到三秒,上下移動的喉結忽然停頓,羽眉輕攬。「唔?舌根有點苦味。」又喝了一口,這次在口腔裡停留久一點,讓味蕾來回盤旋。「整體來說不壞,就是有苦澀餘味,味道還算特別。你放了什麼?可以參考一下嗎?」 薄芸低頭不語,不慌不忙收拾完淩亂的檯面才走出吧台,站在兩個男人間,兩眼瑩亮,充滿期待地看著楊仲南,用輕得抓不住的聲音說出答案,「巴豆。」 「嗯?大聲點!」故意將耳朵靠近她豐盈的胸前,「這不算秘密吧?」 「我說巴──豆,巴豆粉,」她稍微放大音量,慢吞吞地解釋,「一種中藥強力瀉劑,放了大概有半兩,照常理很快就會有效果出來了。」 「你說什麼?」章志禾聽出苗頭,喉嚨抽緊。「你真的放了?」半路上中藥鋪的目的竟是巴豆粉!她早有預謀? 「搞什麼鬼!」楊仲南驚恐地站了起來,下意識捂住小腹,指著她,「你下藥?你──」心一慌,反而感到腹中起了詭譎變化,逐漸有一股勁道不小的氣體在胃腸中蠕動竄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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