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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他動筷,大口吃起熱騰騰的飯菜。忙碌了一整天,他根本沒時間進食,連他最愛的黑咖啡都未能好好的享用一杯。

  李夜泠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一副食欲很好的樣子,光是這樣看著他的吃相,沉鬱的心難得注入一股幸福感。

  堂司回視她熱切的目光,輕輕攏起眉峰。「我吃飯有什麼好看的?」掃了她一眼,發現她連筷子都沒拿。「不合胃口?」

  李夜泠仍盯著他俊美的臉孔,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該永遠惦掛著他,還是徹底遺忘他,哪一種才真正教她痛苦……

  「這裡的菜很好吃嗎?」她記得他的嘴很挑。

  何止對吃的,他什麼都很挑剔,凡事務求完美。

  「普通。」堂司給了明確的答覆。

  虧他吃得津津有味,卻給了不怎麼樣的評價,真嚴格。「好難伺候。」李夜泠嘀咕。

  「那你下次做給我吃,再難吃我都會吞下去。」堂司瞥她一眼,似是而非道。

  在她意會過來前,他招來服務生,把食物撤走,隨後送來兩人的飲料。

  在茶館,他依舊點了鍾愛的黑咖啡。

  啜了一口幾近黑色的香濃液體,溫潤濃郁的味道在口中蔓延開來,讓他精神為之一振,整個人獲得了滿足。

  把講究的限量骨瓷咖啡杯擱回桌上,他貿然丟了一個問題給她。「我大四那年生日的當晚,你人在哪裡?」

  聽起來是很久遠的事,但倘若他得到的情報無誤,那麼她一定不會輕易忘記。

  李夜泠尚未從震驚中回神,又再度神經緊繃,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不過她還是偏著頭佯裝回想,企圖蒙混過關。「那麼多年前的事,怎麼可能記得?」

  堂司的視線膠著在她臉上,她任何細微的表情和眼神,他盡收眼底。

  想在他面前說謊,她的火候仍嫌不足。

  「你在我房裡——」他幫她說出答案。

  李夜泠心口一震,覺得血液正在逆流,整個人有些暈眩。

  「那一晚我被幾個好友灌醉,他們離開後,是你留下來善後。」堂司睇著她,又說:「之後……我們發生了關係。」

  她忽然無法呼吸!那夜的情形,如跑馬燈在她腦海中播放。

  「隔天一大早,我還沒醒來,你就走了。」他仿佛在述說一則故事。「我醒過來後,看見的女人卻是我當時的女朋友、你的姐姐,李晨露。」

  所以他一直以為,當晚獻出處子之身的,是他的女友。

  酒醉狀態的男人,加上一片黑暗的房間,縱使看不清懷裡女人的模樣,依然可以憑著本能滿足生理需求。

  伏偎在懷裡的女人,溫柔卻生澀的反應,勾起男人瘋狂的佔有欲。

  男人對於生命中碰觸過的第一個女人,絕對難以忘懷。

  幾天前,他和當時為他慶生的朋友見面,若非他們用曖昧的口吻提起往事,他恐怕永遠都不曉得真相,被昏昧的記憶蒙蔽事實。

  一個十八歲的女孩,抱持著怎麼樣的心態委身於他?答案不言而喻。然而,事後她竟然可以若無其事,甚至冷靜地看著自己的姐姐跟他相戀。

  她是太笨,還是傻過頭?

  堂司在獲知當年的驚人實情後,震撼得無以復加!

  翌日,他馬上找李晨露試探,但她露出極度困惑的表情,那不是裝出來的,而且,也沒有假裝的必要。

  「我有說錯嗎?李夜泠。」他連名帶姓地喊她。

  既然他能這樣說出來,表示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她再裝傻,似乎太笨拙。

  「所以呢?」她的胸口緊揪,澀然一笑。「說這些有什麼用?」那是她心甘情願,永不後悔的決定。

  她很高興自己當時的那股傻勁與一廂情願,把寶貴的第一次給了最愛的男人。

  堂司凝視她柔美的臉龐許久,最後輕喟一聲。「你這個傻瓜。」低嗄的語氣飽含無奈與憐惜。

  李夜泠愕然,不敢多做其他無謂的聯想與臆測,但又不由得怦然心動。「你是第一個說我是傻瓜的人。」良久,她找回自己的說話能力,用談笑化解現下曖昧的氣氛。

  堂司莞爾。「你是傻瓜,我是……」

  「笨驢!」李夜泠搶白,以詼諧的字眼掩飾內心的波濤洶湧。他溫和醇厚的語調,讓她的心騷動不已。

  他不怒反笑,神態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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