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袖胭 > 總有刁民想害朕 | 上頁 下頁 |
| 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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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人家主子喚人的方式是喊名字,可她家惜字如金的主子則另有一個奇特的方式——咳嗽。 所以這段時間裡,慕筱雅已經養成了條件反射,一聽到咳嗽聲就頓時神經緊繃。 有了前車之鑒,這一次,她臨出門前沒忘了把重要的東西藏好,只不過裹胸重新解開綁好太費時間,所以她靈機一動,就把那寶貝圖紙塞進了床榻和牆壁的夾縫間——經驗證明,那個地方還是比較安全可靠的。 慕筱雅風一般地穿過院子,刮到了對門的房間外,「砰」地推開顧錦瑜的房門,大聲而響亮地道:「督主有何吩咐?」 由於自家主子不想在被敲門時候多回答一個「嗯」字,就授予了她直進直出的特權。 屋內一片漆黑,床榻上衣料摩擦的窸窣聲響起,緊接著顧錦瑜的聲音有些含糊地傳來,「嗯?」 經過這些時日的歷練,慕筱雅已經熟練掌握了包公公口中那高深莫測的「察言觀色」技能,一聽這上揚的尾音就知道顧錦瑜並沒叫她,便趕緊道:「既然沒事,那什麼……奴才就退下了。」 床榻裡又響起一聲「嗯」,第四聲,是肯定的語氣,表示他聽到了。 慕筱雅懷著一腔狐疑回到自己房中,方才顧錦瑜明明咳嗽了,怎麼又沒事了呢? 不過她向來心寬,加之眼下又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便趕緊把紙頁摸索出來重新端詳,當她拿起炭筆,正要在下顎處補充一下的時候,忽然……外面又傳來了咳嗽聲。 慕筱雅手裡的筆瞬間就掉了,等意識到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在本能的操控下,一氣呵成地完成了「收起炭筆」、「藏好圖紙」、「沖進院子」、「推開督主房門」等一系列動作。 「督主?您、您找奴才?」她急吼吼地問。 短暫的空白後,床榻處的黑暗裡又傳來一聲,「嗯?」 慕筱雅,「……」 忍住心裡的莫名其妙,她還是陪著笑道:「呃,沒事就算了,奴才告退。」 那頭照例響起單音節的「嗯」。 然而這一次,等慕筱雅回到房裡,腳還沒站穩,那咳嗽聲就又響起來。 慕筱雅,「……」督主請問您這是在逗我嗎?! 吐槽歸吐槽,她還是第一時間沖了出去,第三次地推開了顧錦瑜的房門。 房內依舊沒有點燈,但透過月色,依稀可以看見一道坐在床榻上的人影。 而這一次,尊貴的督主大人也終於開了他尊貴無比的金口。 「風寒。」他道。 慕筱雅,「……」 這個理由早點說會死嗎?!讓她來回跑三趟是幾個意思?! 但心裡的這份怨氣,在她點燃房內燈光的那一刻,立刻蕩然無存…… 端坐在床上的顧錦瑜,不復白日那般衣衫整齊,一絲不苟的模樣,相反地,他只穿著一身白色的裡衣,那領口也因為睡姿而稍稍起了皺摺,露出脖頸到鎖骨處一小片雪白的肌膚。 而與肌膚和裡衣的白相映襯的是他一頭披散而下的髮絲,濃黑如墨,光滑如緞,即便暫時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這樣雌雄莫辨的美感,依舊讓身為純娘兒們的慕筱雅產生了一種「重新投胎,回爐再造」的衝動。 俗話說得好,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於是她瞬間就不計較顧錦瑜剛才折騰自己的事了,轉而無比殷勤地道:「督主督主,可需要奴才請御醫過來?」 說話的時候,她端著手中的燭臺走上前去,於是顧錦瑜的面容也一點一點在燭光中顯現出來,卻依舊是面無表情,冷若冰霜的模樣,並沒有因為燭光的暖黃色而增添一點點溫度。 面對面前人的提議,他搖搖頭,道:「被褥。」 慕筱雅瞬間明白過來,敢情他是覺得病情不那麼嚴重,讓自己去取床被子添上就行?! 不過才幾天的時間,她居然就已經學會了從兩個字裡腦補出這麼複雜的意思,簡直都有點佩服自己了…… 「督主您先歇著,奴才這就去取來。」她沒耽擱,樂顛顛地就奔出了房門。 西廠有自己的內務庫,裡面的衣服被褥前幾天才大清洗過,直接拿出來就能用,雖然去一趟有點費時間,但這個拍馬屁的大好時機,她可是萬萬不能錯過了! 看著那道小小的人影消失在門邊,顧錦瑜起身,走到窗邊站住步子,他沒有開窗,只是稍稍側臉貼上窗紙,抬手輕輕叩了叩。 外面很快響起一個聲音,「主子。」 「快去快回。」顧錦瑜簡單而乾脆地說出四個字來。 「是。」那頭應答得也格外俐落,聲音落下的同時,人已經匆匆遠去。 顧錦瑜徐徐抱手環胸,靠上身後的窗臺,轉頭看向桌上那在夜風中跳躍的燈芯,一雙鳳眸黑若點墨,卻靜若沉潭,波瀾不起。 他便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姿勢,直到一窗之隔的外面再度響起了動靜。 這一次,他轉了身,一把打開了窗子。 窗外的人影隱沒在黑暗中,看不清,唯有一張從夜色中伸過來的紙頁,反射了月光,顯得格外的亮白。 早有默契一般,兩人能省的話都省盡了,顧錦瑜輕輕頷首,伸手將那張紙接過展開,藉著月光細細端詳。 起初,他冷峻的眉微微揚了起來。 接著,他幽邃的眼中蕩起了波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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