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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她不怕他的殺氣,反正他此到想殺的那人是罪該萬死!

  常如毓看著她眼下濃濃的黑影,肯定已許久未曾好睡,身形比起上回相見更是削瘦不少。

  方才聽說她原本打算易容代替相思坐牢,讓相思來找他求救,只是相思不肯,讓他心裡不舍。

  看來七巧真的認定在他心中,相思比任何人都重要,卻不曉得事實是,她在自己心中,才是遠遠勝過任何人。

  哼,敢讓他心愛的女人如此操勞、憔悴,光是這點就夠讓他淩遲秦仁恭一生一世!

  「等等。」

  他拿出一支短哨湊唇輕吹,隨即又摘取芒草芯,拈水飛速寫在隨身攜帶和手下連絡用的特殊布條上,外人若無他研製的藥汁,絕對無從讓字跡浮現,讀取內容。

  剛寫好,一隻飛鷹掠空而降,穩穩落在他右肩,任由常如毓將布條緊系鷹足,往它背上一拍,又振翅淩空。

  「你要將這件事通報皇上嗎?」

  安七巧也曾由這只鷹收到如毓傳來的口信,所以對它的出現並不奇怪,只是好奇他急著傳出訊息,莫非是想先求得皇上的特赦令?

  「無須皇上旨意,我也有權處置一名小小縣官。」他才不想欠那昏君任何恩情。「我不過是先傳令手下快馬趕去保護相思,秦仁恭膽敢輕舉妄動,就讓他生不如死!」

  安七巧點點頭,多一層保障總是不錯。

  「那我們也出發——」

  「休息一夜,明天再出發。」

  他往河畔一戶木屋走去,不再施展輕功,浪費她體力。

  「休息?」安七巧跟在他身後,不明所以。「或許你的手下很能幹,可是——」

  「你再不睡一宿,肯定半路病倒。」

  「我——」

  「別跟我爭辯,聽我的就是。」他點燃一粒銀丸,從未上鎖的木窗丟進屋裡。

  「你丟了什麼?」

  「不過是讓裡頭的人睡上兩天兩夜的好味道。」他回頭睞她一眼。「要不要試試?」

  安七巧猛搖頭。「知道了,我聽你的話,睡一夜就是。」

  常如毓由窗口潛入,先確認裡頭僅有一對呼呼大睡的老夫妻,才開門讓她進入。

  「剛剛為何現身?」

  他點亮油燈,替被此各倒了杯茶,好似身在自家。

  「瞧見我制住傅香濃夫妻還能忍住不露面,我正想誇你處世沉穩不少,為什麼遇到左永璿就——」

  「你知道我一直在屋頂上偷看?」安七巧詫異追問,沒聽出他語氣中的不悅。

  「當然。那麼近的距離,匿息功夫再好,也好不過我的耳力。」這可是他躲過無數次敵手偷襲換來的。「該你回答我的問題,難道你真以為我打不過他們?」

  「當然不是,我看得出來你一直手下留情,想必是怕傷了左永璿和他手下,將來會讓相思為難,否則他們根本不是你的對手,只要使毒或迷藥一撒,就讓他們一一倒下。」

  又累又渴的她又倒了杯茶喝下,再繼續說出自己想法。

  「可是你說過,每種毒的施用效果困人而異,少數人中毒的刹那身體便受損,縱有解藥保命也難保不留病根,所以你有所顧慮。用迷藥更不是辦法,你沒那閑功夫將人一一拖至安全處,留在原地,萬一遇上左永璿的仇家,你怎麼賠相思一個相公?

  「我是見你處處受制才出面,好儘快了斷那些人的糾纏,也能乘機把相思入獄之事告訴左永璿,讓他設法救援。畢竟你在暗他在明,多一個幫手總是好事。」

  「總之,下次遇上那種混戰情形,不准強出頭。」

  常如毓承認她的想法做法合情合理,只是再多理由也不值得她以身犯險,萬一受到波及,遠比傷到自己還令他難以乖受。

  「嗯。」

  點頭歸點頭,再有下次,她照樣冒出來,他還不是拿她沒轍?

  「你沒有事要問我?」

  她眨眨茫然大眼。「問什麼?」

  「我找了個假皇上破壞傅香濃的弑君大計,還誘捕她未死的夫婿,刺了南天齊一劍,你怎麼不跟我抗議哭鬧,不求我放他們一馬?」

  當時,自己本就擔心七巧會突然現身破壞大計,沒想到她竟然能忍住,讓他疑惑一向保護傅香濃的她,這回怎麼不和他吵了?

  「皇上如果那麼容易下手,早就死在你手裡,你不幫她,是不想讓她白白送死。你誘來南天齊,甚至刺他一劍,全是為了幫他們夫妻相認,讓南天齊親眼目睹香濃雖已破相,又身在青樓,對他仍是有情有義、至死不棄。」

  想到他為了助人,不惜自扮壞人的善良與用心,安七巧為他抱屈,又不禁深受感動。

  「那一劍,讓香濃再如何自慚形穢,不和丈夫相認,也不得不留在南天齊身旁照顧,這一來便能幫他們夫妻重溫舊情,你根本無意取他們的性命,左永璿突然出現,反倒害南天齊冤枉多流了不少血……」

  常如毓默默聽著,一雙眼深深地望進她燦亮的黑眸中。

  無須解釋,不過在當時偷聽了寥寥幾句對話,她竟能完完全全理解他的做法,說得分毫不差。

  心有靈犀,莫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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