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夏晴風 > 惡魔檢察官 | 上頁 下頁 |
| 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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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儀仁趕緊接過湯藥,笑說:「你看我表演一口氣喝幹,你別喂我了,一口一口喝,多苦啊。」說完,她咕嚕一口喝幹碗裡的藥,將空碗塞回給他。「厲害吧?」她得意地笑。 「十分厲害。」他將碗擱回桌上。 「我有些餓了,想喝粥。」她說。 「好,我讓春綠去做。」 他快步出去院外尋春綠,不多時便返回廂房,卻見她在床榻上捂著腹部,抽搐不已,她面色蒼白,狀似極為痛苦。 餘棠騏慌忙前抱起她,「你哪裡不舒服?」 「我……肚子好痛……好痛……」冷汗從她額頭流下來,痛蔓延開來。 「你忍忍,我讓夏荷去找大夫來!」餘棠騏朝門外喊,「夏荷!夏荷!」 夏荷隨即奔進來,「大少爺。」 「去請大夫,快去!」餘棠騏急喊。 「好、好!」夏荷見到夫人痛苦的樣子,心懸起來,飛也似地狂奔離開。 「棠騏……我好難受……恐怕等不了大夫來了。」她神思有些渙散了,隱約明白,或許是中了毒。 柳蘭芳真是個傻的啊……為什麼不早點動手,要等棠騏回金陵了才做絕呢?是柳蘭芳吧……除了柳蘭芳還有誰恨她恨到巴不得她死。 真是太傻了,恨她做什麼呢?柳蘭芳一定不知她多羡慕、又多嫉妒她能名正言順當餘棠騏的正妻…… 「棠騏……我可能病太久,這回身體好不了了。萬一我怎麼了,你別太難過……別怪任何人……是我身體太差……」她舉手想碰觸他,可視線對不了焦,手摸了個空,劇痛一波波襲來,眼前景物逐漸模糊成一片。 餘棠騏顫著手緊握住她的,大聲朝外喊,「春綠!春綠!」他喊了兩聲,又想起方才支使春綠去灶房煮粥了,只能抓著高儀仁,驚惶地道:「高儀仁,你不許胡說,一會兒大夫來看,你會好的……」 見她嘴角溢出少許黑紅血絲,餘棠騏大驚失色。 「儀仁,你忍一忍,大夫馬上來……」 「棠騏,幸好……我剛洗沐過,整個人,乾乾淨淨的……幸好你回來了……我不用邊哭邊死了……」這回, 她嘔出一大口黑紅鮮血,血腥味漫開來,「我剛才把想說的話都說完了,真是幸好……」 語一停,她便接二連三嘔血,她無力地緩緩閉起眼睛,低聲喃著,「餘棠騏……別忘記我們說好的下輩子,元宵夜,跳菜股,就、會娶好某……偷……老古,就會、得好某……」 她念完最後一字,再沒有聲息。 「高儀仁!我不准你死,不准你死!高儀仁!你醒醒、醒一醒!」 餘棠騏抱著沒了氣息的她,狂怒大喊,忍不住痛哭出聲。 不知過了多久,夏荷領著老大夫進寢房,看一床的血,心驚膽顫,而餘棠騏一見到他們,終於放下高儀仁的身體,慌亂地拉著大夫到床畔。 他顫聲道:「拜託你,大夫,救救儀仁……」 老大夫拉起她垂落在一側的手,診了診脈,搖頭道:「余大公子,節哀順變,夫人已經去了……」 「不、不……」餘棠騏抱緊高儀仁,又痛哭起來。 老大夫走到桌邊,拿起藥碗,聞了一聞,面色微變,又仔細聞一回。 「這藥被加了夾竹桃汁液……」老大夫輕歎,高門侯府裡,這類歹毒事屢見不鮮。 夏荷腳步沉重地走來大夫身旁,紅著眼睛,低聲問道:「大夫確定嗎?」她聽說過夾竹桃整株是毒,小小一片新鮮綠葉,就能讓孩童喪失性命,夾竹桃從花至葉子,再到枝幹冒出的白液全是毒。 「確定。」老大夫放下碗,拿起藥箱,「其他的我幫不上忙,余大公子若是不信我,可報官請仵怍來驗屍。老夫先告辭了。」老大夫又歎一聲,走了出去。 夏荷杵在原處,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夏荷,你送送大夫。然後去俞立軒那兒,讓他找十幾個功夫好的,守住餘府所有出入門,不准任何人出府半步。湯藥是春綠煎的,讓秋陽看住春綠。夫人的事,暫且不對府裡的人說,去告訴柳蘭芳,她跟尚書府所有僕婢,全都留在府裡,等候我發落。」 「大少爺……春綠絕不可能害夫人的……」夏荷傷心又害怕。 「我自有打算,你去吧,做事謹慎俐落些。」餘棠騏萬分悲痛,哽咽交代,緊摟失了氣息的高儀仁,他的臉始終埋在她散著淡淡皂香的頸窩,淚奔流不停。 「是……」 夏荷趕忙離開,將餘棠騏交代的事一一辦妥了。 十年後。 元宵夜裡,餘棠騏一身素淡月牙色長袍,身後帶兩名小廝,穿過熱鬧大街,燈熾如晝,一路不時有人朝他打招呼。 「余大人,出來賞燈啊?」黃老六如今蓄了把黑胡,著錦綢鑲金雲紋黑袍,幾年前他盤下金陵最大酒樓,做得風生水起,開起了布莊、當鋪,如今他身價勝過當年跑堂時不知幾百倍。 黃老六看金陵風雲變幻,人物起落,最佩服的還是眼前這個年紀輕輕就官居一品的人。 「出來走走。」餘棠騏淡道。 「余大人,晚上還去嗎?」旁邊走來一個菜農,穿著樸素布裳。 「一會兒就去。」餘棠騏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 「余大人,我爹敲了些老石頭擱在牆上,讓您都拿去沒關係。」一名少年郎也走過來湊了熱鬧,明年他要參加會試,希望能像余棠騏當年那般拿下會元,儘管他知道不容易,但有個盼頭總是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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