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謝上薰 > 問紅顏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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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失去小雅,我的深情已埋葬,任何女人對我都一樣,只是花瓶、玩伴。」他一拳打在自己腿上,猶有餘恨。「媽,你說的對,只有往上爬到頂端,才不至於再被人左右我的命運!從今以後,我的生命中只容得下事業,我要掌握金錢和權勢,不擇手段。」 魚蓮施嚇得手心冒汗。 牧千里像是說完就算,又一臉溫和的拉好熏雅踢掉的絲被,轉頭說:「叫人先燉好補品,小雅醒來立刻有東西吃。」 魚蓮施答應了,勸他也去梳洗睡一下。 他看熏雅在短時間不會醒來,便叫一名女傭進來陪她,同他從前住的睡房,痛痛快快淋了個冷水浴,摸摸臉上扎手的胡渣子,決定不刮了,趁蜜月期把鬍子留起來,他將以全新的面目出現商圈。 披上浴衣出來,並不意外看到於聆春坐在床上等他。 「我想,沒有蜜月旅行了吧!」她聲音低沉,似乎哭過。 「以後會補償你。」 「怎麼補償?婚禮能重來一遍?還是你能使時光倒流,教席熏雅不要來搗蛋?」于聆春胸中郁怒難宣,提掌打在自己胸口上。「是我上輩子欠她的嗎?她一出現,把我的生活全搗亂了!我才正要開始過新婚生活呢,她卻故意在你面前晃上一晃,就使我成了最可悲的新娘,變成杜交界的笑柄!你教我怎不恨她?」 「你這麼想不開,遲早害死你自己。」 「你的口氣多冷淡啊,你一點也不關心我的立場對不對?所以你讓她睡我們的新房,穿我的睡衣……」 「好了。」牧千里不耐煩的打斷她,不明白這種小事幹嘛要計較。「小雅病得很嚴重,我只想她早日恢復健康,所以給她住最乾淨的房間,而昨晚她渾身被雨淋得濕透了,不換件衣服怎行,睡衣是女傭替她換的,因為那件遮得最多最保暖。」 「那我呢?我住哪裡?」 「你是我的妻子,我睡哪裡,你自然也睡哪裡。」 「真難得,你居然還記得我是你的妻子。」 牧千里一張冷臉不由微變。「聆春,我們要相處的日子很長,你最好能改掉冷嘲熱諷、咄咄逼人的習性,沒有一個男人受得了渾身帶刺的妻子。」 「你居然有臉怪我?新婚之夜拋下新娘子,把舊情人帶回家,如此折磨我,而我卻一句抱怨的話也不能說?」 於聆春鼻頭一酸,再抑不住滿眶熱淚,一把抱住他,哭道:「對我公平一點,千里,求求你對我公平些,我是真心在愛你呀……」 他猶豫一下,將她整個人橫抱起來,放在床上,動手脫掉她的衣服,再扯去身上的浴衣。纏綿時,她仿佛得到他的愛了;他卻想起牧萬才答應他的,只要生下繼承人,他就是副總裁,而且從此不再干涉他的私生活。 新房內,席熏雅卻在睡夢中綻放天使與魔女的笑靨。 魏霞雨神色不安的跟在舅舅、表哥身後,來到牧家,心想於聆春此刻不正鬧得上下雞犬不寧才怪,誰知她卻十分安適的和千里坐在客廳,千里看報紙,她就靠在他肩上一起看。 他們夫妻和好,兩家長輩就很有默契的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和樂融融的共進晚餐,看得魏霞雨眼花撩亂。 於聆春挾一塊牛肉放進千里碗內,臉上笑眯眯的,牧萬才呵呵大笑:「看來我這兒子對付女人還真有一套。」 恰在此時,一名女傭匆匆走進來,看看聆春,便在千里耳邊說幾幾句話,緊張、恐慌交錯在他的臉上,二話不說即離開飯廳。 「怎麼回事?」于聆春叫住女傭。「你跟少爺說什麼?」 「是……是席小姐……」 「她怎麼啦?」魚蓮施不忘她才是女主人。 「她醒時,瞧了瞧她睡的房間,說很美,問我是哪家飯店?我說這裡不是飯店,是少爺的家,那個房間原是作新房用的。她好象呆住了,然後跟我要她昨天穿的衣服,我拿給她,誰知她換好衣服就說她要走了,我只好來告訴少爺。」 於聆春的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但她要面子,也不忍老父為她傷懷,強笑道:「那好啊!我去問問她,需不需要司機送她。」 怕他們夫妻鬧起來,所有人全不放心地跟上去。牧萬才和於宇界則要親眼見一見差點使他們親家變冤家的席熏雅。 他們看到的是—— 席熏雅動作輕緩地梳理她的寶貝長髮,牧千里在一旁說盡了好話,她不理也不睬,拿起髮夾,被牧千里伸手接過去,輕道:「讓我為你服務一次吧!」熏雅已梳好公主頭,千里將大髮夾別上去固定住。 「別恨我,好嗎?」他低柔地懇求。「你要我怎樣都行,只要你肯留下來好好調養身體,如果你討厭再見到我,我會避開,就是別拖著病體勉強要走,萬一你在半路上暈倒怎麼辦?這是在折磨我啊!」 她歎息了一聲,有些幽怨的哀傷。「千里,為了你,我的淚已流幹,再加上這一場病,教我不覺悟也難。」她病容蒼白,宛似一朵幽麗的白花漂浮在溪水上一般無力。「記得當日初相識,我唱著白居易的『花非花』,唱著好玩兒,根本不解詞裡傷感。如今,『來如春夢不多時,共似朝雲無覓處』,卻怎麼也想不到,這詞印證了我們的感情,如夢、似雲,那麼短暫,醒來已無蹤。」 「小雅……」 「莫非是早註定好的?才教我在初見你的那一刻唱出此詞?千里,我本來不迷信,現在卻不得不信了。」她露出憂鬱的微笑:「真心愛一個人就無法去恨他,恨了就表示我已後悔付出愛。不,我不後悔愛你!最難過的一刻已經過去了,而今只要你幸福就好。于小姐出身高貴,你不應該欺負她,將我帶回來睡在這裡,教她情何以堪?所以我必須立刻離去,沒有我,你們一定會幸福的。」 牧千里再也不能自製了,緊緊地摟住她: 「小雅,最溫柔的人是你,最高貴的人是你,你總是為別人想,我嫉妒,我嫉妒將來娶到你的那個男人!」 「我卻羡慕能嫁給你的女人。」 席熏雅眼中淚光一閃,還能自製地推開他,於一陣心痛後回過神來。 聚集在睡房一側小起居間的多人,有的為熏雅傷感,有的為聆春慶倖,遇到人品如此高貴無私的情敵,真是不幸中之大幸。 只有於聆春還不敢太放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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