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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轉頭一看,看到她依然窩在那兒睡得安穩,他啼笑皆非,眼中的惱怒褪去,只餘溫柔。他再怎樣都不能讓自己掉下去,因為那將會造成她一輩子的創傷,他寧可她忘記他,也不要她這麼痛苦。

  褚君堂上前,俯身將她抱起,走進房間。

  察覺到他暖人的體溫,俞伊發出模糊的囈語,下意識地倚靠他的胸膛。那微小的依賴舉動,完全捉緊了他的心。

  褚君堂揚笑,走到床旁,將她輕柔放下,眼角一瞄,發現她居然還抱著酒瓶,不禁翻眼。

  他歷經一番心理掙扎、生死交關,她居然還只顧著她的酒?他好笑搖頭,伸手想把那個酒瓶拿開。

  「唔——」俞伊抱得更緊,從喉頭發出抗議聲。

  「你是小貓還是小狗?一點威嚇性也沒有。」褚君堂嗤哼,不覺莞爾,俯下身在她耳畔輕柔哄道:「乖,給我,把酒瓶給我……呃!」他悶哼一聲,撫著發疼的鼻樑,怎麼也料不到她的回應居然是一掌推開!

  「……好吵哦!」她坐起,秀氣的眉擰得好緊,那半眯呆傻的眼一看就知道根本還處於睡夢中的狀態。

  「好,我不吵,你繼續睡覺。」褚君堂試著將她推回,一邊抽著她手中的酒瓶,突然覺得自己像極了育兒園裡的保母。

  「這是我的!」察覺他的意圖,她將酒瓶抱得死緊,還用力背過身去。

  結果轉得太猛,她失去平衡,無力掙扎的她順勢側躺下來,她也懶得爬起來,就這麼躺著,縮成一團,緊抱酒瓶,像抱著寶物,嘴裡還喃喃念著:「我心情不好,我要喝酒,不給你……」

  褚君堂心念一動,沒再去奪酒瓶,反而用誘哄的語調問道:「為什麼心情不好?」

  這是難得的機會,讓他得以一窺她的心思。他想知道她真正的想法,而不是她經過掩飾的藉口。

  她沒馬上回答,隔了會兒,悶悶的低語才傳了出來:「就……心情不好……」

  她背對著他,身子陷在被褥中,顯得如此纖細脆弱。褚君堂心一悸,坐上床沿,忍著緊擁住她的欲望,大掌溫柔輕撫她的背。

  「跟我說,好嗎?」如果發洩能讓她快樂一些,他可以暫時罔顧自己的心,去聽她訴說對另一個男人的愛意。

  他溫暖的觸撫,和那溫醇的低哄,讓她無法抗拒。她不知道身邊的人是誰,只知道他願意聽她說,願意安慰她……

  俞伊閉上眼,在酒精和他的魅力催化下,心防開始渙散。「其實我根本不瞭解他……」

  「嗯。」褚君堂輕應,鼓勵她繼續說下去。人心本就難料,更何況劉明是刻意隱瞞,她會因此受傷也是難免的。

  「我很喜歡他啊,但是我好怕……」她咬唇,心痛讓她開始哽咽。

  她對劉明的感情竟放得這麼深……褚君堂胸口一窒,他仰首深吸口氣,平抑那句話帶來的傷痛。

  「如果他跟劉明一樣怎麼辦?我不想愛他,可是好難噢……」她像個孩子般低聲啜泣起來,「怎麼辦?我要回臺灣,我不要再待在他身邊了……」

  那些話,撞進耳裡,褚君堂動作整個頓住,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劉明?她口中的這兩個名詞不是同一個人?那「他」是誰?是……是他嗎?

  這個發現讓他心頭狂喜,很想抓住她的肩頭急切逼問。不行,這樣會嚇到她。褚君堂握拳,強迫自己把激動的情緒壓下。

  「你說的人……是劉明嗎?」他屏住呼吸,緊張得掌心冒汗。

  「怎麼會是他!」俞伊倏地坐起,眼角還掛著晶瑩淚珠,她沒抹,只顧著反駁。「他又爛又無趣,我才不愛他!」

  「那……你說的是誰?」褚君堂覺得他的心跳快停止了。

  俞伊身子一僵,小嘴癟了起來。「我要寫他的名字,可是寫不出來……為什麼?劉明的名字就寫得出來……」她低下頭,說得好委屈。

  那沒頭沒腦的話讓褚君堂一頭霧水。「寫什麼名字?」

  「寫在紙上,就代表忘記這個人了,可是我寫不出來……」俞伊好難過,雙腳曲起,將臉埋在膝上。

  褚君堂憶起昨天看到的字,連忙長臂一伸,撈來那本便條紙,翻開寫有劉明的第一頁,「衤」字映入眼簾。

  他的心融了、化了,想大叫——她口中的那個人原來是他自己!她愛他!

  還來不及感受湧上心頭的喜悅,她剛剛說的話又回到腦海——她在怕什麼?為什麼說她不瞭解他?

  「俞伊,」他低喚,自她身後輕輕環住她。「你為什麼不敢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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