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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我剛剛才弄熱的,這川貝梨露要熱熱喝效果較好。」見他停手,朱履月催促。「快喝啊,涼了就不好了。」

  閻逍沒繼續喝,反而握住了她的手。那雙手,冰涼涼的,他可以想見那個畫面——

  在寂冷的夜幕中,嬌小的身子蹲在沒有遮蔽的院子裡,寒風刺骨,夜色嚇人,即使呵著手也暖不了指尖,她依然不以為意,小臉上滿是期待和興奮,專注地盯著為他細心熬煮的梨露……

  「我……手很髒……」她試著抽回,剛生火弄髒了手,來不及洗,只用手絹擦擦就跑來了。

  「沒關係。」閻逍反而將她拉進懷中,自後環住她,將她的雙手全然握入掌中,霸道地想將那抹令他著惱的冰冷驅散。

  朱履月偎在他懷裡,臉上帶著羞怯幸福的笑,即使沒喝梨露,她的心口卻也是甜滋滋的,像加了蜜那般甜。

  一低頭,她看到桌上攤著一張手繪簡圖,上面標注著閻記在全國各地的分鋪位置,連配置人馬、地理優勢都記載詳盡。

  雖然閻逍在外表現出一副愚駑的模樣,但其實已將閻記的問題點都看在眼裡,並嚴密計策規劃,等待復仇成功後,就可以把握時間立即展開整頓。因為在她面前,所以他任由他的秘密攤著,沒有隱藏。

  「淆州那麼近呀?一個時辰會不會到?」朱履月不禁好奇。和京城不過一個指節的寬度,說不定出了城門就看到了。

  那天真的說詞讓閻逍忍俊不禁,沉沉低笑。

  「恐怕不會。」不忍心打擊她,他沒說出答案。

  他雖沒言明,但朱履月大概知道自己可能說了什麼蠢話。「那……半天會不會到?」她試圖補救,把時間放寬了好幾倍。

  「要三天。」怕她猜了個沒完沒了,閻逍只好直接公佈。

  聽到和她的猜測相差甚遠的答案,朱履月小臉整個紅透,好想把自己埋進地底。「噢……」難怪他要笑了……

  那連耳根子都發燙脹紅的可愛模樣,讓閻逍又笑了。

  聽著他溫醇的笑聲在耳邊蕩漾,感覺他的胸膛貼著她的背輕輕鼓動,朱履月著迷地閉起眼,沉溺在他的懷抱裡。

  能見到他的笑,她再怎麼出糗也無所謂了,她好希望他能一直這樣笑著……

  「你沒出過京城?」閻逍附在她耳邊低問。

  「沒有,我娘說,大家閨秀不能隨便抛頭露面,成了親之後……」她突然沒了聲音,怕害他記起離家失憶的事,趕緊結束話題。「……總之,我是個土包子,你要笑儘管笑好了。」

  他怎麼捨得笑她?他只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害她被拘綁在這個小小牢籠裡。

  「以後有機會,我再帶著你出京城,看看天地有多遼闊。」他鼻翼抵著她的後頸輕輕摩挲。

  「嗯。」朱履月開心點頭,突然小臉一黯。「你還會需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嗎?」

  以前不懂分離之苦的她,現在開始知道恐懼了。不習慣沒見到他,怕他發生意外,之前因為無知,所以這五年來並不以為苦,但如今她明白了,她的心全給了他,要是再一次發生這樣的事,她沒辦法想像自己該怎麼承受。

  聽出她語裡的擔慮及害怕,閻逍收緊掌握,將包覆在他手中的柔荑收得更緊。

  「會,這是身為當家的職責。」他不想用敷衍的詞匯騙她,他能給的,是他的承諾。「但我一定會小心,不讓之前的事再次重演。」

  他語裡的堅定,平撫了她惶然不安的心。朱履月閉眼,滿足地靠在他溫暖穩恒的臂膀裡。

  她有好多話想跟他說,想說看著他一口又一口喝下她為他熬的梨露,她好快樂;想說叔父今天來找她,聽到她說他又很久沒進寢房,急得直跺腳,而她只能心虛地坐在一旁,不敢吭聲;想與他分享的還有好多好多……

  但這一刻,她只想就這麼靜靜地倚在他懷裡,聽著他的心跳,什麼都別說。

  沒關係,不急的,他們還有好久好久的時間呢……

  一早,閻逍離家前往鋪子,才剛走到鋪子門前,即聽到裡頭傳來爭吵聲,門外還聚集了三三兩兩的人。

  「……你怎麼能一句丟了就算?那裡頭是我妹子的賣身契啊!」一名莊稼漢子氣急敗壞地在鋪子裡跳腳。「人家現在找上門要把我妹子帶回去,你們要負責!」

  被吼的徐士維下巴拾得老高,用眼角不屑地睨著他。「誰叫你那麼重要的東西用寄的?反正誰都沒那張契,對方憑什麼帶走你妹子?」

  「偏偏他就有哇!」純樸魯直的漢子不曉得什麼叫偽造文書,被這莫名的狀況弄得慌亂無措,一心只想找回托寄的信。「反正,信是你們弄丟的,就得負責還出來!」

  「丟了就丟了,沒得還!拿一兩銀子給他,趕他走!」徐士維對一旁的夥計丟下話,甩袖要走進內室。

  「一兩怎麼夠!我花了十兩才將我妹子贖回來的啊!」漢子急得抓住他的衣擺,僕跪在地。「那家員外會打人,好多奴婢都給打死了,我不能讓我妹子回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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