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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她電話裡只跟我說要晚點回來,沒講要去哪兒耶。怎麼了?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喔,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我們事務所裡幾個男同事跟她說了幾句話,不是很客氣,我伯她胡思亂想,所以趕過來看看。」

  「啥?有這樣的事!」莫媽媽的怒火無端被撩撥起來。

  秉勳看著莫媽媽的臉,心裡大叫不妙。

  真是見鬼了!他幹嘛好好的拿塊大石頭砸自己的腳,是嫌自己的事情太少嗎!

  「主任,不是因為若鴻是我女兒我才這樣說,你們事務所裡確實有些人真的很不良。別的我不敢說,論工作態度或工作能力,我們若鴻在你們所裡絕對是一等一啦,也不知道是在欺負我們什麼意思的。」

  「莫媽媽請息怒,我保證回去會好好處理,不會再讓類似的事情發生了。」秉勳啟動超強瓦力的魅力指數陪笑著。

  望著他的笑容,莫媽媽心想,算了吧,冤有頭債有主的,人家都那麼有誠意來看若鴻了,她也就很有義氣的停住她那滔滔不絕的疲勞轟炸。

  「好,看在你的面子上,這件事就算了。」莫媽媽說。

  「那真是太謝謝你了,但是,莫媽媽,有件事我實在是怎麼想都想不明白。」

  「什麼事?」

  「若鴻明明是公立大學外文系畢業,為什麼不去考地政高考,當正式職員?」

  「也不是不去啦,就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的考運簡直背得嚇死人,什麼高考、特考,她總共考了六次,六次耶!其中兩次得了重感冒沒法去考場;一次是急性腸炎;一次遇到車禍,一路塞,塞到最後她也趕不及了;一次是男友在考前和她鬧分手,最後一次也是最難過的一次,剛好遇到我家老頭病逝。最後這兩次,我聽說,她坐在考場上哭得不能自己,之後,她就再也不肯去考試了。」莫媽媽扳著手指頭,細數若鴻那些悲慘、滿是血淚的考試史。

  嗯,真慘!

  她那段考試的心酸歲月,的確慘。

  難怪她連提都不肯提,他一定要想辦法幫幫她。

  「你……」莫媽媽看著他,欲言又止。

  他露出俊美無儔的笑容,鼓勵她把未完的話給說完。「嗯?」

  「我是說,我們若鴻心情不好就會去河堤上吹吹風,如果不會太麻煩主任的話,我今天有包她最愛吃的春捲,不曉得有沒有那個榮幸請主任吃春捲,等主任吃飽了要回去的時候,拜託主任幫我拿幾條過去給她,順便叫她早點回來?」

  「當然好。我帶去河堤上陪她一起吃好了。」他答得爽快。

  「那你等我一下,我進去拿。」莫媽媽說完,轉身走進廚房。

  離開金銀島茶藝館,他慢慢步行到堤防去,遠遠地便看見她正面對著河面,手裡拿著一條線垂到河裡。他走近她,默默地打量她專心發愣的側面。

  許久,他才開口:「你幹嘛?釣魚呀?」

  她轉頭,見是他,沒有一點意外。濃烈地看他一眼,低頭見他手上的春捲,淡然地又轉回河面。

  「謝謝你,我沒事。」她說。

  「你知道我為什麼來?」他明知故問。

  原來不僅是他,她也能輕易看透他人的心事。

  她驀地轉身,望著他的眼神有著說不出的清亮和坦白。

  「我在車棚的機車後視鏡裡看見你。謝謝你沒有出來,讓我可以維持已少得可憐的尊嚴。」她說。

  她略過當她初見他臉上那擔憂的表情時,心中油然升起的那股詫異。

  他不同於其它人,總是不當她是一回事,對她似乎真有種說不出的關懷和尊重;而她必須承認,那超越她對他最初的觀察及觀感。

  她一直以為他是個世故圓滑的人,表面上是一套,心裡想的又是另一套,所以乍見他的「私房表情」,教她多少有點意外。

  「快別這麼說,教我聽了更難過了。」

  「怎麼?你又要感到過意不去了?」

  「怎麼?你又要罵我多餘了?」

  兩人一言一語,氣氛頓時變得自然許多。

  「還是先進行最愉快的活動,我們用餐吧。」說完,他把春捲遞給她。

  「你剛到我們店裡去啦?」

  「你媽說你最喜歡吃她做的春捲。」

  「嗯。」她應著,專心吃著老媽特製的芥末口味春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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